男女主角分别是施宥安叶青菱的其他类型小说《未来皇后怎可做妾?权臣宠姬私逃施宥安叶青菱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璐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去书房的路上,喜顺一直都心虚地不敢和她对视。叶青菱进施府半年,也算和喜顺共事了半年,两人算不上多熟,但也绝对不生疏。看他心虚的模样,又想到昨晚他看自己时,复杂的表情,叶青菱心下了然。“喜顺大哥,你是不是昨晚就知道我想走?”喜顺沉默不语。沉默就是默认。叶青菱心下苦笑。他们都知道,却都像看戏一样,看着她在那边忙活。因为他们的主人,都是施宥安。她得在府内,有自己的人。……书房里,施宥安神清气爽地坐在桌案旁,眉眼间皆是春意。施宥安背靠着圈椅椅背,抬眼看着对坐的年轻男人。与他的春风得意不同,宋序却是失魂落魄,脸色憔悴,与前些时日恣意风流的清雅公子判若两人。纵是如此,他心里对他还是有颇有怨气,只因他竟敢肖想他的人,还妄图将人从他身边夺走。他轻蔑...
《未来皇后怎可做妾?权臣宠姬私逃施宥安叶青菱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去书房的路上,喜顺一直都心虚地不敢和她对视。
叶青菱进施府半年,也算和喜顺共事了半年,两人算不上多熟,但也绝对不生疏。
看他心虚的模样,又想到昨晚他看自己时,复杂的表情,叶青菱心下了然。
“喜顺大哥,你是不是昨晚就知道我想走?”
喜顺沉默不语。
沉默就是默认。
叶青菱心下苦笑。
他们都知道,却都像看戏一样,看着她在那边忙活。
因为他们的主人,都是施宥安。
她得在府内,有自己的人。
……
书房里,施宥安神清气爽地坐在桌案旁,眉眼间皆是春意。
施宥安背靠着圈椅椅背,抬眼看着对坐的年轻男人。
与他的春风得意不同,宋序却是失魂落魄,脸色憔悴,与前些时日恣意风流的清雅公子判若两人。
纵是如此,他心里对他还是有颇有怨气,只因他竟敢肖想他的人,还妄图将人从他身边夺走。
他轻蔑地看着宋序,语气冷淡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和威势。
“青菱已是我的人,宋兄此生莫再惦记了。”
宋序闻言,身体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施宥安。
“你,你对她,用强了?”
施宥安神色不悦,但还是回答了他:“她自愿的。她将身子给我,我给她放籍了。”
“那大人还会放她走吗?”
施宥安回答得很果断:“不会,她既将身子给了我,便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哪怕死了,都是施家的鬼。”
宋序苦笑。
“可青菱妹妹未必想待在大人身边。她说过,她不想做大人的妾。”
施宥安神色微冷,指尖轻敲着桌面,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那就不劳宋兄操心了。”
宋序沉默无言。
他都将话说得这么决绝了,他又能说什么呢。
叶青菱之前就嘱咐过他,如果黄昏时她没有在码头出现,他就回家去。
他白天在码头枯等了一天,竟真没有等到她,他知道他应该回家的,可还是忍不住来了施府,想要个答案。
施宥安今日说的话,都是此生,此后,生生世世的,他便知道,他今日没能将叶青菱带走,大约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宋序清秀的眉眼间满是痛楚,语气也一片酸涩:“我,能不能见见她?”
施宥安倒是没推辞,和门口的喜顺说道:“喜顺,去看看青菱醒了没有,若她醒了,便让她过来一趟。”
喜顺闻言,应了一声,马上就去找叶青菱了。
-
叶青菱很快便到了书房。
她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施宥安。
他坐在书桌旁的圈椅中,背脊挺直,肩膀放松,坐姿从容而优雅,俊秀的脸上洋溢着春风般的笑意。
他对面的坐着一个白衣男子,背影修长纤瘦,带着书生的文弱气息,又如春柳般柔韧。
正是宋序。
叶青菱脚步微缓。
施宥安带着讽刺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宋兄可真是孝顺,为了个女子,竟连家中老父也不要了。”
叶青菱抬头,看到宋序背影微颤,随即又无声地低下头去。
叶青菱在心里叹了口气。
明明两人都是清雅温润的人物,施宥身上的温润,总带着几分疏离和压迫感,不像宋序那般柔和有温度。
大约这就是百年世家,和商贾富户的差别吧。
叶青菱停在门边,一旁的喜顺却恭敬地叫出了声。
“大人,青菱姑娘来了。”
闻言,书房正在交谈的两人俱看向了门边。
宋序神色怅惘,施宥安脸上笑容愈深。
叶青菱定了定神,和两人打招呼:“大人,宋大哥。”
宋序微怔,清秀的脸上漫上几分痛楚。
她以前,都叫他宋序哥哥的,一天没见,就变成了生疏的宋大哥。
施宥安却是一片神清气爽,朝她招了招手。
“青菱来了,过来。”
叶青菱垂下眼睫,缓步朝他走去。
才走到近前,施宥安就伸手一拉,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坐到自己膝上。
察觉到宋序有些震愣的目光,叶青菱有些羞恼,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施宥安按住,一只手环上了她的腰,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害羞什么,宋兄又不是外人。”
叶青菱坐在施宥安的怀中,低头绞着手中的帕子。
事已至此,她又怎会不知道,施宥安这是在羞辱她,也是在宋序面前宣示所有权。
施宥安搂着她,目光却落在她的头发上,看到她两肩垂落的两缕秀发,皱了皱眉。
“你已是妇人,怎能还梳少女的发式?”
叶青菱没有回他。
文澜文晓之前伺候她时,她尚未及笄,也尚未成为施宥安的人,梳的都是少女的发式,刚才下意识也给她梳了少女发式,她自己都没发觉有什么不妥,倒是施宥安率先发现了。
当然,他这么一说,想必也是故意刺激宋序。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对面的宋序呼吸都乱了。
施宥安目光轻蔑地扫了宋序一眼,一只手把玩着叶青菱胸前的那缕头发,热气直扑她颈窝。
“怎么不说话?”
叶青菱一直低垂着头,不说话,不看他,也不看宋序,安静地窝在他怀中,如同一只避世的驼鸟,这让施宥安心下很是不悦,搂着她腰的手在她腰间重重地捏了一下。
腰间一阵酸软,叶青菱抬头看着施宥安,语气淡淡地回他。
“大人想要我说什么?”
和他一起刺激宋序吗?
这种事她做不来,也不屑做。
这本来就是她和施宥安之间的事,若非她孤立无援,根本不会把宋序拉扯进来。
施宥安像是忽然找到了由头,轻笑一声:“嗓子怎这般哑?”
顿了顿又笑起来,“怨我,不该将你折腾得那么狠。”
他说得旁若无人,对坐的宋序面色却煞白,呼吸声都变粗了。
明明是他强取豪夺,却说得像是她主动献身一般,
叶青菱在心下冷笑。
她嗓子沙哑,是哭的,也是叫的,都与他有关,他不会不知道。
却故意在宋序面前,说得这样明目张胆,不知羞耻,但却又偏偏有效。
从她进门到现在,她一句话未说,宋序也一句话未说,都是他在讲,但宋序的脸色已经变了千百回。
作为掌控一切的胜利者,落败的对手和落入他手中的猎物都不说话,施宥安颇感无趣。
眉头抬起,看到一脸失魂落魄,眉宇间满含痛楚的宋序,他挑了挑眉,笑道。
“宋兄不是想见青菱吗?怎么见到了却一句话也不说。”
宋序被她的笑晃了眼,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妹妹说的人,莫不是上任知府家的二小姐?”
叶青菱垂下眼睫。
果然红湘和许知絮不是宋序请来的。
“是,许家被抄后,她流落万春楼。今日,她就在宋府,方才还在前院跳舞。”
宋序有些奇怪:“妹妹为何要赎她?”
自然是因为两人身影相似,在关键时刻能派上急用。
但叶青菱没有直说,既是暗牌便不能明说。
“她与我同病相怜,我不想看她在妓院受苦,再者她流落青楼,也是受家人连累。”
想到许知絮是花魁,赎身钱想必不菲,宋家前些时日被被朝廷搜刮去了十万两,未必能拿出那么多钱来,她又说道:“哥哥先去万春楼打听一下,看许姑娘要多少赎身钱,回来告诉我,我去凑钱。”
“这钱怎能让妹妹出,宋府再困窘,也不至于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叶青菱也不与宋序在这事上争,只叮嘱道:“哥哥替许姑娘赎身后,可先将她养在宋府,等我消息。”
宋序点头:“好。”
“对了,宋伯父的身体可好了些?”
宋父年纪大了,身体本就不好,在狱中又被用了重刑,幸好案子翻得快,接出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些,只怕性命已经不保。
宋序轻叹一声:“托施大人的福,请了告老还乡的徐太医照顾,伤已大好,只是狱中伤了元气,想要完全恢复是不可能了。”
“哥哥不妨往好处想,好歹捡回了一条命,宋家也算保住了。”
不像当年的叶家,满门被抄,只剩她一人,还流落青楼。
宋序点头,看着叶青菱,神色坚定地说道。
“过些时日,我准备进京参加明年的春闱,我一定要中进士。”
叶青菱一怔:“哥哥想当官?”
宋序眼眶微红:“若叶兄当年能走仕途,也许叶家当年便不会覆灭;若我现在在朝为官,宋家也不会遭此大难,我与妹妹也不会走到今日地步。”
他曾经也是散漫度日的纨绔少爷,想着依靠祖业快活度日,看到叶家的悲惨后果,才开始潜心向学。
只是惨的毕竟是叶家,未真正落到自己头上,求学过程意志不坚,虽然宋父花费重金,为他请了名师教导,但他现在年逾二十,才在前些时日,考中举人。
不像施宥安,年方十七已中状元,入朝为官几年,已至正三品,这其中虽有他父亲的运筹,但也离不开他个人的努力。
叶青菱没有说话。
宋家只是商户,宋序即便考中状元入朝为官,也不过得个七品芝麻小官,世家大族想动他,也轻而易举,只不过能挣扎得久一些罢了。
除非他能寻得实力雄厚的岳家,在岳家的帮助下平步青云。
原本施宥安颇为欣赏宋序的才学,可做宋序的政治资源的,可现在出了她和宋序的事,施宥安不为难他已算大度,自不可能扶持他。
思及此,叶青菱轻叹一声:“是我拖累哥哥了。”
“不怨妹妹,怨我年少不努力,大难临头才醒悟过来。”
半年前施宥安南下巡盐,宋家因无后台,被推了出来挡枪,宋父被下狱,那些贪官为了让宋家把钱财全吐出来,对宋父进行了严刑拷打。
他将家里多年经营所得拿出来,又卖了十几个田庄铺子,才堪堪凑齐十万两白银,可那些人仍觉不够,若不是叶青菱替他牵线搭桥,他因此见到了施宥安,施宥安让人彻查了,还了宋家清白,只怕他连这祖宅都保不住。
这一着宋家元气大伤,不仅损了大半产业,宋父也丢了半条命,落了一身伤。
“若是叶兄还在,想必也会做出与我同样的选择。”
叶青菱没有说话,伸手折了枝旁边的芙蓉花,心不在焉地把玩起来。
当年叶家出事时,原主不过六岁,后来流落万春楼,每日里事务繁杂,根本不知道多少家中事。
后来家人的结局,也是听那些客人断断续续地提及,拼凑出来的。
据说她父母在牢中未等定罪便病逝了,她哥哥被判流放西南三千里,此后便杳无音信。
“当年我家出事时,我年纪尚小,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宋序目光有些飘渺。
“当年叶家是云州首富,却忽被名下掌柜揭发贪污受贿,之后云州官商罗织多种罪名,对叶家进行了全方面的围剿。负责侦查叶家案件的人是当时的二皇子,如今的显王。”
“据说他奉旨查抄叶家时,发现抄出来的家产不对,怀疑你父亲私藏了钱财,于是对他用了重刑,后又没请大夫治疗,你父亲便没撑过去,你母亲听闻你父亲惨死的消息,便撞墙殉了情。”
叶青菱闻言,心下一动:“那我父亲,真私藏了钱财吗?”
宋序摇头:“我不清楚。”
叶青菱有些不死心:“那我哥哥,有可能知道吗?”
如果她父亲真私藏了钱财,极有可能将此事告知她哥哥。
宋序仍然摇头:“我不清楚,你哥哥被判流放西南三千里。临别前,我去送了他。此后,便再无他的消息。”
说到这里,他又感慨一句:“当年你哥哥临走前,还记挂着你,让我定要将你寻回,好生照料。却不曾想……”
不曾想她流落青楼,他找寻多年无果,前些时日才找到她,可已经不知她哥哥的下落,甚至不知他是否还活着。
叶青菱神色微黯。
原主当年虽只是叶家养女,但叶家人一直将她当亲生女儿对待,待她极好。
只是她与他们的缘分实在短暂,只短短3年,便天人永隔。
宋序看着失神的叶青菱,忽然想到一事,脸色凝重地说道。
“对了,当年你哥哥临别前,给了我一封信,嘱咐我,若有一天找到了你,定要将那封信给你。”
他边说,边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恼:“我这些时日为家中事奔走,头脑混沌,竟将这事忘了。”
叶青菱拿花的手微顿,看着宋序,脸色急切:“那封信在哪?”
她心下有种预感,她哥哥离开前给她的信,一定不会说些废话。
“我一直放在书房,妹妹随我去取吧。”
宋序急急往书房走去,叶青菱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刚走,施宥安就找了过来。
他刚在前院碰到红湘,红湘向他禀报了两人在后院中的谈话,又告知了叶青菱所在位置,他让人赏了红湘,便来后院找人。
来到后院,却见院中空空如也。
只有石桌上,有一朵刚折不久的芙蓉花,在阳光下蔫蔫地对着他。
见施宥安怅然若失地捡起那朵芙蓉,旁边的喜顺忙叫住廊中路过的一位小厮,询问叶青菱的下落。
那小厮是宋府新买的,并不认识叶青菱,但见施宥安穿着富贵,气质不凡,低头如实答道。
“方才是有位姑娘在院中赏景,后来跟着我家公子,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施宥安猛地将手中芙蓉花捏碎,抬头看着那小厮,厉声问道。
“书房在哪儿?”
半年前,施宥安为叶青菱赎身,带她入府那天,遭遇了一场刺杀。
数十支羽箭朝他射去,他身法再灵活,也没办法同时躲开,生死倏关之际,是叶青菱冲了出来,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下了那致命的一箭。
那支朝他心口射去的毒箭,最终射进了她的胸口。
施宥安还记得她刚中箭时的模样。
脸色苍白,头冒冷汗,嘴里吐着血沫,胸前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全身衣裙,瘦弱的身体软在他怀中轻颤。
那样的娇柔,那样的瘦小,又那样的温软,在府里娇养了大半年,才养到如今活蹦乱跳的模样。
施宥安搂紧了叶青菱的腰,心下有些庆幸,又有些后怕。
他差点失去她。
叶青菱垂下眼睫。
那一箭,确实不是她主动去挡的,是彩屏推她出来挡的。
但她在事后,为了让施宥安尽心救治她,一直伪装成自己主动挡的箭。
确实她这么说之后,施宥安很感动,特意找了告老还乡的太医给她诊治。
先用了千年人参给她续命,后又有各种名贵补药替她调养,各种好吃好喝供着她,甚至找了两个丫头伺候她,半年就将她的身体养好了大半。
施宥安对她上心,想必就是因为她替他挡的这一箭。
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就对她下头,还她自由?
想到这里,叶青菱抬起头,看着施宥安,斟酌着说道。
“大人,我骗了你。半年前我替你挡那箭,并非主动,也并非脚滑,实因彩屏推了我一把。她自己贪生怕死,不敢替大人挡箭;又嫉妒我得大人青眼,便推我出来送死。”
施宥安回看着叶青菱,脸上表情未变,搂着她腰的手却紧了紧。
叶青菱不敢再看他,低下了头,继续解释道。
“我欺骗大人,只是希望大人能看在我一片诚心上,给我更尽心的救治。”
施宥安将头搁在叶青菱肩上,沉默了良久后,才呢喃了一声。
“你这个小骗子,戏演得真好,居然连我都骗过去了。”
他还记得,她中箭昏迷了3天才醒来,醒来后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冒着冷汗,却仍睁着一双灿亮的杏眼,挤出惨白的笑容,声音细弱地和他说大人没受伤真好,我也不算白挨这一箭了。
叶青菱攥着手指,轻声问:“大人生我的气吗?”
此刻她心情很很复杂,既希望他生气,又害怕他生气。
施宥安没有回她,只是拉下她肩侧的外衫,看着她胸口的箭伤。
那处伤口早已愈合,但也留下了一个永久的粉色疤痕,长在她胸口白皙的肌肤间,看着颇有些触目惊心。
施宥安的指腹,摩挲着她胸口的疤痕,眉眼间温情流淌。
“当时是不是很痛?”
这不是废话吗?
叶青菱睨了施宥安一眼。
被推去挡那一箭,让她足足痛了两个月,养了快五个月才好。
施宥安轻笑:“我听于辰山说,后来你听说抓到了刺客,央求他让你扎两刀泄恨,他没答应,你还生了许久的气。”
叶青菱冷哼一声,她还以为施宥安不知道这事。
“别气了,那刺客早被我杀了,现在只怕都已重新投胎了。”
叶青菱抓住施宥安在她胸前作乱的手,目光莹莹地看着他。
“当初挡箭虽非我本意,但我确实救了大人一命,大人若是君子,应当允我一诺。”
施宥安看着叶青菱灿亮的双眼,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她知道他想求什么,但他不想允她。
今日方才抱得美人归,且是他渴求已久的美人,他怎舍得放手。
“青菱,留在我身边,我定不会负你,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叶青菱心下嗤笑一声。
男人床笫间的话,她从来不信。
她要这天下,他能给吗?
他既不愿放手,她也不强求,她能凭自己的本事走出去。
施宥安搂住搂着叶青菱,唇覆在她胸口的伤疤上,轻轻吻了上去。
如果无法得到她的心,那么她人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她心里没有他,那就让她身体里有他。
感觉到施宥安的身体又热了起来,唇舌和手也不正经起来,叶青菱推了推他。
这狗男人怎么回事,白天才要了她,刚才意动了一回,现在又……
“大人,你适可而止吧。”
施宥安深吸了一口气,将叶青菱褪至肩侧的衣服拉了上去,才又说道。
“再和我说说,青楼杀人是怎么回事?”
她在青楼时,尚未及笄,她真的敢杀人,还是胡诌了唬人的?
施宥安轻抚着叶青菱娇美的脸,那脸蛋只他巴掌大小,皮肤白净细腻,杏眸红唇无限娇怯,实在难以想象她杀人时是什么表情。
是不是也这般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杀过人,知道自己不是良善之辈,他会不会就厌弃了自己,将自己放出去?
叶青菱沉吟片刻后,垂下眼缓缓说道。
“大人替我赎身前几日,同住的丫鬟发现我一直在掩饰容貌,她以此为要挟,要我将手上所有银钱给她,若我不从,就要告到鸨母那。”
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就是因为这事,选择了自尽,而她也因此,来到了这里。
施宥安带着薄茧的指腹,正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闻言挑了挑眉。
“这人确实该死。你怎么杀她的?”
他在青楼初遇她时,她容貌丑陋,身体瘦弱,可没现在这般健康,要杀人可不容易。
“我发现她桃子过敏,就在她喝的茶水中加了桃汁,趁她过敏呼吸困难时,将她从窗边推进了江里。”
云州靠江,云州人大多人都会水,但过敏后跌入江中,水性再佳的人都必死无疑。
绿芜死去已半年有余,尸体早已腐烂,没有证据口说无凭,她也不担心有人将她定罪。
施宥安揉着叶青菱下巴的手微顿。
他抬眼看着她,见她眸光清澈水润,如玉的脸颊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仿佛说的不是杀人,而是在畅聊闲事。
叶青菱也回看施宥安,他俊秀的脸上有片刻怔愣,剑眉微微挑起,显然相当意外。
若他因此厌弃自己,再好不过。
半晌后,只听施宥安轻笑一声:“青菱真聪明,你是怎么发现她桃子过敏的?”
因她一直掩饰真实容貌,在万春楼只能当婢女,与她同住的想必也是婢女,这样的人,一般是吃不起桃子的。
叶青菱回道:“她的主人让她去洗桃子,我发现她洗完桃子,手上起了红疹,便猜测她对桃子过敏。”
如果她桃子不过敏,她也会想别的办法除掉她。
“大人,我杀了人,我是个毒妇,大人不如将我放出去,让我自生自灭?”
叶青菱秀眉微蹙。
这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再怎么好等,现在她不也是他的人了。
他这话听起来,怎么还带着几分怨气呢?
这时马车外又传来一阵哄笑,引得两人又看了出去。
就见朱老二被臊得脸色通红,有些恼羞成怒地往地上唾了一口。
“呸,别的姑娘只要几两银子,她要十几两,长得又丑,她哪配?”
这话已带了些人身攻击了,若是换了旁的女子,只怕早已羞得面红耳赤,泪眼涟涟了,但那姑娘却一点不臊,反而推销起自己来。
“大哥,我个子高,身体好,力气大,上山砍柴,下田种地,下水捕鱼,料理家务,生儿育女都是一把好手。你将我买回去,不会吃亏的。”
旁边围观的人闻言,又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朱老二,这姑娘虽说丑了点,但性子直爽,配你也够了。”
“我也觉得这姑娘不错,看这身板,绝对是把干活的好手,买了去还能在猪肉摊上帮你卖肉呢。”
“心肠也不错,她要价高是要葬的人多,你买了去就当做善事了。”
……
叶青菱这才看到,那姑娘身上挂着块牌子,上面写着“卖身葬父母叔伯”几字。
旁观还有几具盖了白布的尸体,她又听了一会儿,便拼凑出了这姑娘的故事。
她父母皆是渔民,前几日和隔壁叔伯出海打鱼,不幸遭了水难身亡,她便只能卖身。
卖身葬父母是出于孝顺,但她可怜隔壁叔伯家里孤儿寡母,无力葬家人,才想着自己多卖些钱,将他们一起葬了。
可惜朱老二欣赏不了这份侠义,只梗着脖子怒瞪围观的人,冷哼着说道。
“你们看上了,你们怎么不将她买回家去,倒逼过来让我买?”
有人干笑一声:“我们这不是银子不够嘛。”
叶青菱心下了然。
男人大多喜欢娇美柔弱的女子,而这姑娘看起来五大三粗的,长得也憨厚,不是男人喜欢的款。
施宥安看着这一幕,伸手揉了揉了叶青菱的脸。
“若这姑娘有青菱的样貌,莫说卖十几两银子,便是几千两,买的人怕也是趋之若鹜。”
他初见她时,她也是一副丑陋的模样,眉心有块巨大的红色胎记,皮肤腊黄,颊上尽是斑点,不仅不美,反倒有几分可怖。
胆子倒是挺大,敢在他面前编故事,被他戳穿后也不惧,眨着双大眼睛想理由。
那时他只觉小丫头口齿伶俐,头脑聪慧,胆子也大,有些意思。
直至她擦去了伪装容貌的颜料,露出真实的脸来,才颇感惊艳。
小巧圆润的鹅蛋脸,弯弯的柳叶眉,眉心一颗红痣,看着妩媚又灵动。
再往下,是灿亮的杏眼,挺翘的鼻梁,嫣红的小嘴,尖尖的下巴,嫩白的双颊……比宴上的花魁娘子还要娇艳几分。
只是那时她年纪尚小,俏丽的脸上带着几分青涩稚气,但已隐隐可见美人胚子。
现在只娇养了半年多,已然秀美如画,艳光四射,常常令他移不开眼。
叶青菱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地看向施宥安。
“我以为大人光风霁月,不似一般男人肤浅,看女人只看样貌。”
施宥安轻笑:“好色之心,人皆有之,我又怎会例外。莫说我,便是陛下选秀女,也是得颜值过关。青菱不知,后宫最受宠的舒贵妃,就因长相过人,即便以前嫁过人生过子,也不妨碍陛下宠她入骨。”
叶青菱心下微动:“我竟不知,陛下好人妻。”
她原想着已失了身,便得断了当皇后的念想,施宥安这话,反倒给了她希望。
施宥安摇头:“不,是好美色。”
说完,又开玩笑似地看着叶青菱:“我可得将青菱藏好了,万不能让陛下看了去。”
叶青菱状似无意地转开了目光。
马车外,朱老二已经走了,去旁边看起了更柔弱娇美的卖身姑娘,留那姑娘一脸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原地。
她有些心动,这姑娘虽然长相一般,看着有些憨傻,但能干活,力气大,有侠气,必定也忠诚。
聪明固然是好,但有时候憨傻,才能降低别人的防备,她身边聪明的丫头已经够多了,正需要一个看着不聪明,但足够忠诚的丫头。
“大人,我想买了这姑娘。”
施宥安有些不解:“为何?”
他刚才也听到了这姑娘说的话,只觉得她愚钝憨傻,样貌也一般。
施府毕竟是高门大户,府内的丫头,要么貌美,要么伶俐,或者二者兼具,这姑娘显然两者都不具备。
“我只是怜她命苦,父母去世就此成为孤女;又敬她侠义,不仅为父母料理后事,没有血缘的叔伯,也愿意伸出援手。这样的人,不该是这个结局。”
她这话一出,不仅让施宥安侧目,就连车外的于辰山和喜顺都有些意外。
施宥安沉默片刻后,招来喜顺:“喜顺,你去买了那姑娘,待她安置好家人后事后,再让她入府。”
喜顺马上应声,朝那姑娘走了过去。
那姑娘听喜顺了说了几句话后,满脸欣喜地朝马车看来,看到车帘处的叶青菱后,愣了一下,然后朝她露出感激的笑容。
叶青菱也朝她笑了笑,随后放下了车帘,马车继续往宋府赶去。
看着叶青菱明显轻快不少的神色,施宥安心情也愉悦起来,开起了她的玩笑。
“没曾想,咱们青菱居然是个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叶青菱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应承下来。
“那是,我人美心善,是行走的女菩萨。”
施宥安闻言哈哈大笑,低头在她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那我眼光真好,初次进青楼,便捡了个漂亮的女菩萨回来。”
叶青菱摸了摸被施宥安亲的脸颊。
“大人可不是眼光好,是运气好,捡了漏,我当初可是冲着许晋亭许公子去的。”
施宥安闻言,脸上笑意更盛,衬得俊美的五官精巧如画。
“若当初青菱被许晋亭赎了身,只怕早又流落青楼了。”
叶青菱一怔:“为何?”
施宥安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早在四月前,许家便被抄家了,许晋亭父子死在狱中,许家女眷全部流落青楼。许家嫡出的二小姐,如今已是万春楼的新晋花魁,风头盖过了青菱的旧主红湘姑娘。”
叶青菱愣住。
施宥安看着她,悠悠地说道。
“不过我觉得她俩的花魁名不符实,若是青菱重回万春楼,定能艳压她俩,美绝云州。”
“青菱这回可莫要装病了,刘太医医术高超,又有前车之鉴,你可骗不过他。”
上回她替他挡箭,在床上躺了小半年,躺到后来,他都怀疑起刘太医的医术了。
毕竟,哪有伤者会在休养了半年之后,还一天到晚虚弱昏睡的。
当时刘太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脉象柔和有力,不浮不沉,节律齐整,身体比普通人还壮实。
她的睡颜,也是神色平静,脸颊红润,呼吸均匀,看着再正常不过。
可她看起来确实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刘太医再三诊治,最后终于下了决断。
她那根本不是昏睡状态,而是熟睡状态,导致她睡熟的,也不是身体虚弱,而是累的!
他细细观察,才发现她的状态确实不像伤患。
人较入府时胖了一圈,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再询问服侍她的两个丫鬟,得知她一顿饭,能吃两碗米饭加一碗肉汤,巴掌大的红烧肉,一顿能吃五块,三餐间隙还要加餐,胃口不是一般的好。
他觉着不对劲,特地让于辰山去盯她,才发现她晚上竟趁众人熟睡之际,在院内锻炼。
先是慢跑了五十圈,然后又是各种伸展跳跃的动作,那精神抖擞得丝毫不像伤患。
那时他才明白,她为何会累得在白天昏睡。
白日补眠,晚上锻炼,这事也只有她能做得出来。
若非当时将她放在偏院休养,他当时又公务繁忙,也不至于让她糊弄了一个多月。
被施宥安这么一提醒,叶青菱也想起了旧事,不由面色微红。
她当时身体已大好,想着日后寻亲需要体力,便开始锻炼,主攻跑步,快跑和长跑。
但又担心施府发现她身体痊愈后,会断了她的补品药膳,撤了伺候她的丫鬟,让她去贴身伺候施宥安,所以才会一直装病,并且装得心安理得。
施府富可敌国,她薅点羊毛怎么了。
她替施宥安挡了箭,虽非自愿,但好歹也救了他一命。
她原本的打算是,待身体完全恢复,便以救命之恩为由,让施宥安给她放籍,她再去寻亲。
谁曾想被施宥安发觉,后来真成了他的贴身丫鬟,后面又被他吃干抹净。
被施宥安盯着,叶青菱有些不自在地抓着锦被,声音讷讷。
“我当时也是担心,大人发现我伤好了,便断了我的补品药膳。”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当时的身体虽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要补在万春楼八年的亏空,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好在当时施宥安发现她装病,也没太为难她,依然好吃好喝供着她。
倒是刘太医知道真相后,气得吹胡子瞪眼,连续半个多月都没搭理她。
施宥安瞥了她一眼,将她露在锦被外的手抓起,放回了锦被里,语气恨恨。
“在青菱心里,我是这样忘恩负义之人?”
心里实在气不过,又低下头去,在她唇上恨恨地啄了一口。
房门蓦地被粗鲁地推开,房内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道洪亮的女音,在门口响起。
“啊,我错了,我没看到大人亲青菱姑娘。我,我,我不应该不敲门就进来。”
叶青菱一把推开了身上的男人,面红耳赤地朝门口看去。
就见玉柳站在门口,一脚在门槛内,一脚在在门槛外,手里提着个食盒,慌乱得目光都不知该往哪瞟。
施宥安也回过神来,看到门口的玉柳,剑眉紧拧,没好气地开口。
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和叶青菱一起用完午膳,施安又出去了。
下午原本安排了其他官家小姐进府陪叶青菱的,出了上午的事,也不让人来了,由着叶青菱自己在府内消磨时光。
叶青菱本就烦应付陌生人,对此求之不得。
用过午膳没多久,她就安排玉柳出府买蜜饯去了,自己则在房中继续绣香囊。
玉柳直到傍晚才回来,在门口偷偷摸摸看了半晌,瞅着施宥安没在房内,才松了口气,抱着两大油纸包的干果蜜饯,献宝似地放在她面前。
叶青菱拈了块桃脯,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边吃边问。
“送你的镯子可藏好了?”
玉柳忙不迭点头。
叶青菱又问:“你下午出门时,可有人盯着你,门房有没有搜身?”
玉柳有些茫然地摇头。
“没有啊,我出府很顺利,只喜顺大哥叮嘱我,别去大人跟前晃悠。”
果然,傻有傻的好,大家都对玉柳不设防。
叶青菱满意地伸了个懒腰:“你入府那日带的糕点很好吃,明日替我去买些回来吧。”
玉柳赶紧点头。
施宥安烦她,不让她在叶青菱跟前待着,她正担心自己被逐出府,现在叶青菱吩咐她干活,她感觉自己找到了存在的价值,答应得分外果断。
第二日下午,叶青菱又派玉柳出去买糕点。
玉柳买完回来,她又问了一遍是否有人跟着,得到的仍是否定答案。
第三日下午,叶青菱派玉柳出去买肉干。
与此同时,她还给了她一封信,让她送到宋府。
宋序花高价替许知絮赎了身,却一直没收到叶青菱的消息,听闻她落水发烧,想要上门拜访,也被施宥安给挡了回来,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听门房施府有人来送信,急着出了门,却见一个高个圆脸,长相憨厚的年轻姑娘,正在门口左顾右盼,赶紧将人迎进了府。
看完了叶青菱写的信,宋序叮嘱玉柳:“你回去后,别和任何人说来过宋府,更别和人说见过我。”
玉柳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宋序看了眼玉柳,叶青菱在信中说她头脑不甚聪明,话说多了容易被套出去,便敷衍道。
“这是你主子的意思。你回去和她说,我已经收到信,会按她的要求办。”
玉柳回府后,向叶青菱如实禀告,叶青菱听完,啃着她刚买回来的肉干,笑得眉眼弯弯。
“过两日,你和文澜一起出去,替我买回京路上要备的零嘴吧。”
施宥安发现,这几日的叶青菱有些不对劲。
似乎变得特别的爱吃。
看着桌上摆着的蜜饯、糕点、肉干,他不由轻笑出声。
“生了场病,青菱怎地变馋猫了?”
刚吃完桂花糕,叶青菱觉得口中甜腻干渴,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啜了一口中后,才慢条斯理地回他。
“大人莫不是养不起我了?”
施宥安有些好笑,走到桌前,修长的手指翻了下桌上的东西,发现里面有糕点,不由蹙眉。
“府里的厨子做的糕点不好吃么,得巴巴让人出去买?”
说话的同时,目光落在她唇角,那里,还残留着细碎的糕点屑,星星点点,泛着诱人的香甜,勾引着他的目光,也让他的心有些蠢蠢欲动。
叶青菱放下手中的茶杯,瞥了眼油纸包中的糕点。
为了让她吃得开心,玉柳将铺子里有的糕点都买了来,有桂花糕、芙蓉糕、绿豆糕等,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她脑中琢磨着此事,直到用晚膳时,还在走神。
施宥安见叶青菱坐在那里,碗里的粥喝完了,还在用汤匙虚空舀着,如同行尸走肉般,拿过了面前的空碗,一边替她盛粥,一边问。
“青菱在想什么?”
叶青菱回过神,就见施宥安已经坐到了她身侧,手里还拿着她的粥碗,讷讷回道。
“大人,我这几日身体不适,不能服侍大人,不如咱们先分房睡?”
施宥安瞥了她一眼,俊秀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悦。
“你饮食不安,就是在琢磨这事?”
叶青菱接过他盛好的粥,有些没好气地回他。
“这能怪我吗?是大人不知节制。我好不容易养了点肉回来,都在这些时日给累没了。”
喜顺正提了食盒进来,准备给两人加菜,听了这话,快速将食盒放到桌上,把菜拿出来,然后飞快地退了出去。
施宥安眉头微跳。
叶青菱脸色也红了红,但是她脸皮厚,若无其事地将喜顺新送进来的菜拖到面前,欣喜地说道。
“咦,是玉柳做的小菜,还是这丫头心疼我,”说完,又瞟了一眼施宥安,“不像有的人,只顾自己快活。”
施宥安揉了揉眉头,想到自己这些时日确实有些太过,只能说道。
“罢了,你今晚自己睡,我去书房睡。”
施宥安这也太好说话了些。
叶青菱笑得眉眼弯弯,特意夹了块鸡肉在施宥安碗中。
“谢谢大人体恤,请大人吃鸡。”
施宥安目光深深地看她:“青菱这么不想与我欢好?”
一听说他要睡书房,就这么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咳咳咳,”叶青菱差点被刚喝进口中的粥呛到,她轻抚着胸口,有些没好气地看着施宥安,“我现在还病着呢,大人能不能别这么好色。”
看叶青菱呛得面红耳赤,施宥安愉悦起来:“那等青菱身子好了,可要补偿我。”
看在施宥安今晚睡书房的情况下,她忍!
时间太早,院子周围人太多,贸然行动容易被发现,叶青菱一直熬到子时,夜深人静,守在她门前的丫鬟都睡去时,才起了身,爬进了床底,摸索起来。
房间虽日日有人打扫,但床下毕竟是死角,地板砖和床底木板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钻进去时灰尘飞扬,呛得叶青菱直咳嗽。
她正准备敲击地下的地板砖,以验证有无空隙时,却听到一道声音在房内响起。
“已是子时,青菱怎么还不睡?”
是施宥安的声音,语气里充满疑惑和不解。
“青菱钻床下做什么?”
叶青菱愣了一下,这个时辰,施宥安居然还没睡?
幸好她早有准备。
“我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便想着给大人绣香囊。方才不小心,有个线团滚进床底下了,便爬进来找。”
这套话述,她原是想着应付可能会发现她的长青等人的。
“线团我已找着了,大人快拉我出来吧。”
施宥安原是准备睡的,睡前想着来看看叶青菱,却没想到她房内竟亮着灯,便直接进门了。
谁知一进门就见她趴在床底,也不知在干什么。
现在听了她的解释,心下一暖,便上前将她从床底拉了出来,
床底都是灰,她的衣裳,头发,甚至脸上都沾着灰尘,看上去颇有些灰头土脸。
施宥安一边伸手替她擦脸上的灰,一边问。
“这么晚了,青菱在给我绣香囊?”
“是啊,大人忘了吗?你前几日给我画像,我答应了要给大人绣香囊的。”
两人一惊,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书房门口,施宥安脸色铁青往里走来。
施宥安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紧盯着叶青菱,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近。
叶青菱被他阴冷的目光盯着,只觉头皮发麻,浑身发冷,身体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施宥安脸色更沉,目光更冷,走向她的脚步却蓦地加快了。
只眨眼功夫,人已走到叶青菱面前,低头看她,声音虽轻,却没有任何温度。
“青菱和宋兄聊什么呢,得巴巴跑到书房来?”
宋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喜怒形于色的施宥安,顿了顿后,硬着头皮解释道。
“施大人莫要误会,我与青菱妹妹……”
话没说完,只觉后颈一疼,身体便软软地往地上倒去。
施宥安一个手刀将宋序劈晕,目光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只紧盯着叶青菱。
叶青菱愣愣地看着瘫软在地的宋序,心中一紧。
她哥哥的书信和生母的金簪,都是她的秘密,她自己还未研究,自不可能给施宥安。
“我与宋序哥哥来书房,是想和他说清楚,此生都不可能结为夫妻,以后便只做兄妹了。”
施宥安却压根不信:“撒谎,这种话何须到书房来说。”
“宋大哥是我在世上仅剩的亲人,半月后我便要和大人回京了,从此山高水长再难相见,我不得和宋大哥,好好告个别?”
这话说得再理,但施宥安心下仍有些气闷。
“哦,那青菱可与宋兄告别完了?”
叶青菱看了地上的宋序一眼,点了点头。
施宥安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离了书房,径直往宋府大门去了。
“既已告别,便没有再待在宋府的必要了。”
叶青菱被施宥安抓着手腕,只能跟着他往外走,边走边在心里思量。
施宥安虽是文臣,却是文武双全,刚刚给宋序那个手刀,能直接将他劈晕,可见下的力道极大,不知宋序得晕多久。
地上寒凉,若是晕久了,只怕寒气入体,影响身体。
眼见人已到宋府门口,她也顾不得施宥安了,转头便对一旁的门房说道。
“你家公子在书房晕倒了,快叫人去书房看看。”
那个门房愣了一下,谢过了她,匆忙往府内跑去。
施宥安却是怒上心头,拽着她的手腕力度加大,往外走的脚步也更快了。
他刚刚那个手刀力道并不大,宋序晕不了几刻便会醒。
叶青菱如此急切地叫人去看他,可见他在她心里的重要程度。
施宥安个高腿长步子大,现在又加快了速度,叶青菱跌跌撞撞地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后,施宥安把她往前一掼,她整个人便重重地跌坐在了马车轸板上,额头也磕在了长凳边缘,疼得她闷哼了一声。
但她顾不得揉头,而是趁着这个功夫,将袖中装着金簪的首饰盒,快速塞到了马车角落中。
正准备起来,她的身体却被一双手快速捞起,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落到了施宥安怀中。
施宥安看着叶青菱额上的红印,有些懊恼,但想到她刚才行为,怒意又起。
伸了手,一边轻揉着她的额头,一边恨恨地质问。
“青菱敢这样肆意妄为,是笃定了我不愿伤你么?”
他心中实在是恼怒,他再三严肃叮嘱,甚至是威胁警告,她却仍然明知故犯,一再挑衅。
想来是他的惩罚不够重,给她的教训不够深刻,才会让她一再触及他的底线。
叶青菱眼睫微垂,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下一片阴影。
“是大人想多了,如今我与宋序只是兄妹,妹妹体恤兄长理所应当。”
施宥安冷笑一声,面色沉得如同能滴出水来,揉着她额头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哪对兄妹,会亲密到谈婚论嫁,携手私奔?”
叶青菱疼得秀眉紧蹙,只觉心中生出无边的烦闷,连带着语气也不耐起来。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大人又不是不知晓内情。”
施宥安伸手,强行将她蹙起的眉头揉开,冷声开口。
“想让我放心,青菱得给我一个承诺。”
叶青菱抬头,等着他说下文。
施宥安神色凝重地说道:“今生今世,都别再见宋序,也不许再联系他。”
叶青菱没有说话。
这人未免太不近人情,宋序是她目前在世上,仅剩的亲人和助力了。
今生今世不能联系,那她与孤家寡人有什么区别。
见叶青菱不说话,施宥安心下怒火加倍,声音也冷硬起来。
“我不舍得伤青菱,但对青菱在意的人,可不会手下留情。”
叶青菱只觉这威胁分外可笑:“大人会为了惩罚我,毁坏自己的清名吗?”
她看着施宥安,语带讥嘲:“再者,我连人都亲手杀过,又怎会为大人伤害他人心软。”
“是嘛?”施宥安轻笑一声,眼角眉梢却没有丝毫笑意,“那我毁了宋序的前途,想必青菱也无所谓吧。”
“大人想做什么?”叶青菱心下微紧。
“我让人废了他一条腿,一只胳膊,甚至我发一句话,他此生便再无缘科考了。”
她看似无情,其实心软得很,不然之前也不会出手帮宋序,不会替彩屏求情,不会买下街上卖身葬父的女子,也不会怜悯许知絮的遭遇。
叶青菱抬头,看着施宥安俊秀的脸,实在无法想象,这样卑鄙的话,竟是从这个温润如玉的人口中说出的。
再联想到他往日举止,她忍不住骂了一句。
“大人好生卑鄙,为了一己私心,竟要毁了别人一生。”
施宥安脸上笑意越深,眸中冷意却越沉。
“青菱让我痛,那我也只能让青菱痛了。我伤你我也痛,只有伤你在意的人,才只有你一人痛,不是吗?”
叶青菱冷笑,她才不会被他威胁。
他滥杀无辜,坏的是他自己的名声,损的是他自己的功德,凭什么要她来买单。
“那大人便去伤害宋序吧,大不了他死了,我为他殉情,反正我也活……唔……”
她话未说完,嘴就被施宥安堵住。
气到极致的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不想从她嘴里,再听到一个字。
他说不过她的嘴,难道,还封不住她的嘴么?
许久之后,施宥安才放开了叶青菱,只是从嘴里吐出来的话,格外森冷。
“回京之前,青菱别再出院门了,且在房里待着吧。”
心下顿时“咯噔”一声,当下也顾不得再摘了,放下木棍便去找人。
这些时日,施大人,喜顺,文澜,长青等人都再三叮嘱,万不能让叶青菱离开视线。
今日就她一人跟在叶青菱身边,若是出了岔子,得她一人担责。
幸好,才走没几步,发现叶青菱在一棵早桂树下,正认真地采摘着桂花,顿时松了口气。
“青菱姑娘,你怎么跑这来了?”
叶青菱将采下来的桂花,放进帕子里,一边回道。
“我想采些桂花,放在送大人的香囊里。”
见文晓手里空空,她蹙眉问道:“让你摘的荷花,可摘好了?”
文晓讷讷地回道:“方才不见青菱姑娘,奴婢担心姑娘出事。姑娘若想摘桂花,等奴婢摘完荷花,再与姑娘一起摘吧。”
叶青菱心知她不敢让自己脱离视线,也不为难她,直接伸手折了几枝,便和文晓一起去摘荷花了。
摘完荷花,她回了房间,借口口渴,让文晓去烧水。
趁房内无人,她将水囊从腰间取下,放到床底。
又若无其事地将采来的荷花插进瓶中,桂花摊晒在窗前的木几上。
这会儿文澜和玉柳已经回来,又买回来一堆云州的特色零嘴。
各式干果蜜饯,各式糕点,肉干,还有一些水果,和前几日买的堆在一起,看起来丰富至极。
叶青菱将她俩打发下去休息后,收了一些零嘴起来,都先暂放在衣柜中。
文晓很快烧了水送进来,她坐在桌边,一边吃着零嘴,一边品着茶,说不出的惬意。
吃完,她又坐在窗边,绣起了香囊。
傍晚时分,长青来门口报告。
“青菱姑娘,秋千已架好了。”
计划都在进行中,叶青菱心情大好,放下手中的绣绷,出去荡秋千。
施宥安一进院中,看到的便是此幅场景。
叶青菱坐在秋千上,在长青的推送下,身姿前后飞荡,轻薄的纱衣在空中翻飞,娇俏如一只翩跹的蝴蝶。
她荡得开心,一边笑,一边对身后的长青说道。
“荡高点,再高点……”
看来是真喜欢荡秋千。
看到院门口的施宥安,长青停止了推秋千,叶青菱也停了下来,起身朝施宥安走去。
“大人回来了?”
施宥安看了眼还在晃动的秋千,又看着走到近前的叶青菱,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好玩吗?”
叶青菱点头,白净的小脸上带着几丝欢欣的粉润,额间还有层细汗,昏黄的日光打在她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朦胧美。
施宥安牵着她的手,一起进了房间。
一进房门,就看到桌上净瓶里插的荷花,又闻到香甜的桂花香,笑问道。
“下午去后院了?”
叶青菱点头:“我见塘中荷花开得正好,便让文晓折了几枝回来插瓶。至于这桂花,我想装在香囊里。”
说到香囊,施宥安想起一事。
“青菱前些时日答应送我的香囊,可绣好了?”
“快了,我定会在大人回京前,将香囊绣好,送给大人。”
往后几日,待在房中,不让人打扰的理由,这不就有了么。
施宥安不置可否,又和她闲聊了几句,便让人送了晚膳来。
叶青菱中只吃了小半碗,便推开了手边的碗:“我吃饱了。”
施宥安看着她手边的空碗,皱起了眉头:“今日胃口怎这般小?”
往日她一顿饭可是能吃两大碗,还能喝上一碗汤的。
其实她没有吃饱,但为了大计,也只能委屈下自己的胃了。
叶青菱脸色如常地回道:“许是白天零嘴吃多了,口有些干,又喝了许多水。”
玉柳有些难过地点头:“若他们没有出事,我原本也会当个渔民。”
他们在水中遇难,她只有卖了自己,才能安葬他们。
叶青菱无意勾起她的伤心事,继续问道:“那你会游水吗?”
玉柳继续点头:“我自小在水里长大,3岁便会水了。”
叶青菱回头看她:“我想学游水,你能教我吗?”
玉柳愣了一下,随即马上点头。
长青和碧云也愣了一下,叶青菱前两日还要和她们学武,这会儿又要学游水了,变性可真大。
叶青菱看了她俩一眼:“我接下来会继续和你俩学武,只是多加了一项学游水。”
技多不压身,她现在白天也没什么事做,还不如趁有人教,多学些东西。
等真和施宥安回了京城,被无数人盯着,怕是没这么好的学习条件了。
长青和碧云马上点头。
现在叶青菱也算她们半个主子,在不违反施宥安命令的情况下,她俩自然是听她的。
叶青菱又看向玉柳,有些迟疑:“我九日后便要去京城了,你能在这九日内教会我吗?”
玉柳也没什么把握,抹了把额头的汗,回道:“我也不敢保证,要不先学了再说?”
说话间,叶青菱已来到府内的西偏院。
西偏院是府内离正院最远的院落,虽然施宥安入住后,遣人修缮过,院子看起来与其他院没什么区别,但因久无人居住,看着没什么人气。
叶青菱走到院旁的一处水塘边。
塘水清澈,隐隐可见里面游动的鱼虾,靠近水塘中心,还长了一些荷花和杂草。
她昨日用树枝探过,这靠近岸边的水大约没过她头顶,学游水正好。
“便在这里教我游水吧,现在日头正盛,塘中水不凉。”
说完,又吩咐一旁的长青和碧云。
“我学游水不方便穿着外衣。长青,去院门口守着,谨防有人进来;碧云,你回我院里替我取肚兜和亵裤来,我游完水要穿。”
长青和碧云愣了一下,神色间有些为难。
见两人没有动弹,叶青菱脸色微冷。
“大人只说不让我出府,没说我不许学游水吧。”
长青面露犹豫:“光天白日的,青菱姑娘穿着轻薄入水,若是被大人知道,只怕……”
叶青菱回她:“正因如此,才要你去院门口守着,谨防有人进来。”
她边说,边脱起了身上的衣服。
夏日本就穿得轻薄,她外裳一脱,便只剩里面轻薄的肚兜和绸裤,纤细的胳膊,优雅的肩颈和纤瘦的背部均裸露在外,一身雪嫩肌肤被日光一照,更是白得晃眼。
真是,好生凉快。
玉柳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地说了一句:“好白啊……”
长青脸色一红,忍不住背过身去,心道怪不得施宥安对她宠爱有加,莫说那张脸,便是这一身冰肌玉骨,便叫人不敢直视。
一旁的碧云也看呆了眼。
长青轻咳一声:“碧云,你去替青菱姑娘取衣裳吧。”
说完,便匆匆出了院子,守在院门口。
很快,碧云也匆匆离开,偌大的院子,只剩叶青菱和玉柳两人。
叶青菱意味深长地看了玉柳一眼,转身跳入了塘中。
她前些日子在浴桶中刻意学了憋气,这会儿入了水,已能在水中呼吸,但确实还不会游,很快便拍打起了水花,呈现出了溺水的模样。
玉柳在水边长大,一眼就看出叶青菱溺水了,别说脱衣服鞋子,就连身上的包袱都没来得及解,“扑通”一声就跳入了水中,抱起水中挣扎的叶青菱就往岸上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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