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言淡伏清合的其他类型小说《别人破案我直接看答案言淡伏清合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吃西红柿不吐番茄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伏清合远远看了眼言淡手中的腰带,眉目微凛,大步走过来。“快放下。”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待言淡放好腰带,他掏出个瓷瓶,拔开木塞,幽香瞬间沁满整个空间。这香气带些苦涩的木香,又有些像现代某些咖啡豆的气味,闻起来格外特殊。又问:“有帕子么?”言淡见伏捕头面色严肃,知道事情不妙,连忙从布包中掏出个帕子。帕子很有童趣,是二妹言浅刚学习刺绣时的作品,绣的仙鹤像一只矮矮肥肥的黑鸭,被送给了言淡,平日用来擦手。伏清合接过,看到图案忍不住笑意加深。微微倾斜瓷瓶,倒出半瓶药水,沾染得帕子部分呈现出淡淡的蓝色,把肥黑鸭恰好框在一汪蓝水中。“用这个,把刚才碰过腰带的地方擦干净。”“好。”女子不敢马虎,用药水染湿的部分,仔细清理了手指,连指尖指甲缝也未放过。看...
《别人破案我直接看答案言淡伏清合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伏清合远远看了眼言淡手中的腰带,眉目微凛,大步走过来。
“快放下。”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待言淡放好腰带,他掏出个瓷瓶,拔开木塞,幽香瞬间沁满整个空间。
这香气带些苦涩的木香,又有些像现代某些咖啡豆的气味,闻起来格外特殊。
又问:“有帕子么?”
言淡见伏捕头面色严肃,知道事情不妙,连忙从布包中掏出个帕子。
帕子很有童趣,是二妹言浅刚学习刺绣时的作品,绣的仙鹤像一只矮矮肥肥的黑鸭,被送给了言淡,平日用来擦手。
伏清合接过,看到图案忍不住笑意加深。
微微倾斜瓷瓶,倒出半瓶药水,沾染得帕子部分呈现出淡淡的蓝色,把肥黑鸭恰好框在一汪蓝水中。
“用这个,把刚才碰过腰带的地方擦干净。”
“好。”
女子不敢马虎,用药水染湿的部分,仔细清理了手指,连指尖指甲缝也未放过。
看她清理干净,伏清合才解释,“这腰带上的白色粉末应是封鹤,为一种剧毒,沾染上一段时间后会顺着皮肉侵入体内,不会立刻发作,几个时辰后蔓延五脏六腑……不过你不用担心,刚才的药水是奉公门特制,你沾染了封鹤时间不久,用此水擦净便可。”
“谢谢。”
言淡听闻此毒凶险,虽已解,但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转头再看那条腰带,被尤悠带上布手套拎到了一旁,用白布包裹住,又收到他随身携带的箱子里。
尤悠做完这些动作,便走到伏清合身旁,“如果是封鹤,那便不用入喉,只需接触。”
“的确如此。”伏清合皱眉,温和的笑意不再,只留些许沉重,“不论是大会过程中,或是宴会推杯换盏之间,有接触都是理所应当。只是……这封鹤珍贵,至少值白银千两,没点门路还没法子弄到,又怎是这个家世普通平民出身的队正能买得起的……”
他沉吟片刻,看向尤悠。
“去叫承继,你们想办法自行离开。”
“是。”
尤悠转身向外跑去。
事情变化迅速,把言淡看得一愣一愣的。
眼睁睁望着伏清合不紧不慢走到门口的小兵面前,远远看着两人交流,时不时能听到‘鞋袜湿了’‘还有要事’‘午间再来’等只言片语。
随后小兵便亲自送到了军营门口,目送两人渐行渐远。
知道轻重,即使是满腹疑问,她也一直未开口打断。
直到走到了足够的距离,言淡这才忍不住询问,“不等袁捕快和尤捕快么?”
“承继轻功不错,带着尤悠也能很快追上我们,你无须担忧。”
伏清合过目不忘,已经记住了来时的路,回程期间并未掏出地图也走得快速。
他看言淡依旧频频回头,轻声一笑,“营内暂时以为承继他们还未走,不会追我们的。”
察觉到女子的欲言又止。
伏清合又道,“我虽是捕头,但承继乃袁国公嫡次子,身份更加贵重,所以他们认为,我定不会丢下承继就跑。”
结果没想到你真干得出来……
不对。
刚才入军营时只出示了令牌和信件,并未报出姓名,那军营内部又是如何知晓这一行人的身份呢?
看来奉公门在派出伏清合时,就已经有多方知晓这个消息了。
“所以袁捕快他们是偷溜出来?”
“是……你小心看路。”
言淡说话间差点撞到低垂的树枝,被伏清合抬起才未划伤。
他时刻注意着四周的路况,还不忘看顾属下,显得格外可靠。
“今天多亏了你细心,发现死者腰带上的藏毒,我们才能提前得知真相……”
“哪里,我只是运气好……”
言淡不好意思笑了笑,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路上。
“你是如何发现,那闫岩有问题的呢?”
面对这个问题,言淡早有准备。
把从资料中发现死者全部同处于一个团,又只有闫岩那个队的队员毫发无伤的发现说了出来……
总算是糊弄了过去,还得了好几句夸奖。
伏清合是个文化人,夸人的词语颇多,还能用上些典故。
把言淡哄得都有些膨胀起来,整个人飘飘然的,觉得自己简直是天纵奇才包公在世……
两人脚步极快,加上走过一回路更熟,返回倒比来时快上一倍。
到了马车附近,言淡还有些意犹未尽,伏清合却自己站在马车下等两名属下,让言淡先行上车。
上级在车外等,自己却坐于车厢内,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合。
但伏清合太过和善,使得上级的威严感淡化了不少。
再加上言淡的脚已冻得没有知觉,早就想找个地方换了鞋袜,所以也就顺势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她脱下鞋,扯下袜子的瞬间,粘连住的皮肤被撕出几块殷红的伤痕。露出的血肉上,还覆着袜子上被扯下来的丝线。
这伤痕说不清是冻出来的,还是被鞋磨成的水泡又被挤破……
或许兼而有之。
言淡已顾不得分辨,用带出来的冻伤膏避开伤口随意涂抹一遍。
脚趾肿胀得发白,又被涂上药膏油得发亮。
映衬着细瘦的脚腕,形成鲜明对比。
伤口和着其他冻伤的位置,又痒又痛,实在难忍。
怕车厢外的人听到自己的痛呼,她咬紧牙关,避开伤处,擦干脚底的水痕,又蛮力扯掉肉上的附着物。
痒倒是消失了,只剩下触碰了伤处,导致痛意加倍。
就这么忙活一刻,竟在寒冷的冬日硬生生疼出了一身冷汗。
言淡不想耽误太多时间,忍痛快速套好鞋袜,便准备下车。
刚起身便听见一层布相隔的帘外有了动静。
“伏捕头!你怎么站在车下!”
这咋咋呼呼的声音一听便是袁承继。
“这丫头好没礼数,怎么能让捕头你站在车下……”
伏清合阻止了袁承继冲入车厢的动作,低沉的声线如潺潺流水,熄灭火焰,“是我想在外面等你们。”
“伏捕头,你……”
袁承继这个一米八多的高壮汉子,刹那间被感动得眼泪汪汪。
“傻子……啊!”
尤悠小声嘀咕了一句,又闷声痛呼,应是袁承继报复。
“好了,你们作为捕快,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子。”伏清合失笑,随即咳嗽一声,转头对着车厢内问道:“言捕快,我们可方便进来?”
他说完后并不动作,只静静伫立在车厢前,似乎等待内里人的回复。
“进去为什么还要跟她说啊……”
忽略掉背景音中让人烦躁的絮叨,言淡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她瞬间明白了伏清合的关心与好意,特地空出马车便是为了方便她换好鞋袜,却顾忌女子的面子并不直说……
轻轻掀开帘子,回道:“谢谢伏捕头,我……处理好了。”
“那便好。”
伏清合颔首,随即带着一头雾水的承继和事不关己的尤悠上了车。
坐定,这次由承继在外赶车。
“言捕快,今日多谢你的配合。”伏清合收起笑意,神色郑重,“但今日查到的所有事,望你能守口如瓶,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奉公门分部的其他同僚……”
“我能知道原因么?”
言淡打量了一眼伏清合的神色,见对方并未生气,多加了一句。
“我只想知道为何我们已经知道了凶手,反而……逃走……”
听到‘逃走’这个用词,伏清合笑出了声。
随即正色道:“不能算逃走,称之为……撤退更加准确。”
他略微停顿。
“凶手也不算是凶手,只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这案子背后还藏着多重势力,有关军营、勋贵,甚至是皇子。而你发现的药物珍贵且稀少,能轻易用出的人屈指可数,更是佐证了这一点,即使是奉公门,也得掂量着行动……言捕快,你还想知道更多么?”
“不用了。”
言淡惜命,这种复杂的事并不想掺和。
“言捕快只需忘记今日的事情便好。”
即使伏清合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在那一番名为讲解,实则暗含威胁的话之后,也显得格外深沉起来。
“我会忘记的。”
刚答应完,马车里的气氛一落千丈,有些凝滞。
言淡脚痛不想说话,尤悠本就话少,伏清合则是闭目养神……
本以为今日的行程就这样结束。
谁知快入城之时,马车却忽然停下。
“小心!”
一支箭破风而来,钉在马车的木框架上,力道极大入木三分。
此刻尾羽颤动不停,震荡出微小的嗡鸣。
伏清合眸色微冷,那股子暖意刹那间消散,蓦然拉住了一旁的言淡,躲开又一支箭矢。
一股清冷仿似薄荷的香气扫过鼻尖,言淡感受到腰部手臂的力量,刚下意识准备伸手推拒。
突听破空声再次于耳边回响,随即被环抱着,跳于车外。
“有埋伏。”
她眉眼弯弯,似乎在看着瓦罐中的卤味,却突然从某个罐子的底部,看到了一撮细软的黄毛。
神色微变,指着瓦罐中的肉食。
“这肉是什么野味?”
“林子里的一些野鸟野鸡,咱们这边荒僻也捉不着什么猎物。”
言淡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可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狗的腥臊味,你们该不会把狗肉……”她拢了拢耳边的秀发,后退一步,“这卤水还是算了……”
“姑娘您放心,给您的卤水中绝对没有狗肉……”
钱丽翠扯住言淡的袖子,她不想丢掉‘这笔生意’。
“至于狗味,是因为前几日不知哪里跑出条疯狗,咬伤了我丈夫的腿。昨日那狗又阴魂不散地跑到了家中,被我丈夫打走,所以留了些味道,姑娘莫怪……”
听到被打走,言淡松了一口气,瞬间又有些欣慰。
看来那条忠犬果真是在想办法给主人报仇……
她莞尔一笑。
该打听的,该看的,都办了。
两人不再久留,选了几个卤鸡蛋用竹筒装好,付过钱便转身离开。
走得足够远,两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街角,停了脚步。
“你太过鲁莽了。”伏清合收了笑意,不赞同地看向言淡,“编造的家世和李家赵家相似,是想以自己做饵,引蛇出洞?”
言淡并未觉得自己做错,微微抿唇,“伏捕头你也看到了,这凶犯狡诈,凶器和赃物都不在屋中,且不知道他们藏到哪里去了?即使在其他地方挖出,没有捉到他们现行,空口白牙的,这凶犯定会说我们诬陷他!”
“为何一定要捉现行?”
蓦然被问到这么一句,言淡也懵了。
她的惯性思维便是疑罪从无,如若没有直接证据便无法定罪。
穿过来便没有记忆,好不容易糊弄了家人。
进了奉公门后每夜偷偷学习,还得瞒着同屋的二妹,效率极低。
导致恶补的知识也只有法律条款,还没开始了解办案过程和如何定罪。
伏清合顿时间觉得有些好笑,甚至想摸一摸面前女子圆乎乎的头顶,“凶犯哪有不狡猾的,办案多年,就没有见过几个明晃晃把凶器放在家中的,更不可能每个都捉到现行。”
“可是……那我们今日为何要过来?”她忍不住反问。
“今日过来本就没有指望能找到凶器,只不过近距离接触下,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
“况且凶器虽不在他们家中,但两人活动范围有限,县内能藏住不被他人发现的地方不多,四周搜索便一定能找到,再加上他们那地方住得拥挤,低头不见抬头见,定有人证,何必要捉现行……”
伏清合不知言淡哪来的天真想法,眼神中透出些许疑惑,“只要作案手法清晰,再查明动机,便有足够的理由捉人进行审讯,捕快办案并不是只是盲目找寻线索,讯问技巧也是很重要的。”
被教导一通,言淡也回过神来。
也对,古代还有屈打成招这一说呢,怎么可能有什么疑罪从无……
她愣愣地呆了片刻,讷讷道:“那万一冤枉了……”
“哎……”
不知对方到底幻想出了什么场面,伏清合叹了一口气,“讯问并非拷问,是技巧不是鞭笞,如若那人不是凶犯,也不会随意把罪名安给他。”
毕竟我们是奉公门捕快,不是廷尉酷吏,酷吏也向来用不到这种普通凶犯头上……
这句话他隐藏在心中,并未说出口。
面前的新人还太过单纯,只需好好查案便好,不需知晓太多。
言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暂时认可了这种说法。
“那……现在是可以抓人了?”
伏清合颔首,“你不是让承继去了药铺么?等他的消息回来,应该就差不离了。”
两人一齐又来到李宅,这里守卫的捕快最多。
如今尸体已被运回衙门,现场不需要这么多人,恰好分出一部分人去找凶器。
“你们去查查县郊的树林,主要看看人迹比较多的地方,那东西不会藏得很深,在边沿处搜寻便可……”
“分两个人在刘大宝钱丽翠住宅区域周边找找,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这一处孩童多……顺便看着他们。”
孩童多怎么了?
言淡的脑瓜灵光,仔细思量,便明白了伏清合的言下之意。
现在的小孩子娱乐少,贫困家庭的小孩也不读书,平日县内到处跑,就喜欢挖挖蚯蚓掏掏鸟蛋……上天入地,哪里都能找找乐子。
那赃物藏在哪都可能被小孩找出来,刘大宝和钱丽翠怎么可能放心。
只有县郊的树林,里边猎物少,平日去打猎的人也不多,他们对那片地也熟悉,藏在那里被发现的几率不大。
京城人多。
贫穷之人、普通百姓、富豪和官宦人家,皆划分到了不同的区域,这奉公门总部则恰好处于各种区域的中心。
今日第一日在总部上值,言淡特地起了个大早,便是为了避免路不熟迟到。
好在这捕快的住处离奉公门并不算太远,整个路程也不过三刻不到。
出了这块居民区域的巷道,是一条笔直的路。
穿过七个路口,只一个拐角,便能平安抵达了奉公门总部。
看似只是简单的上班之路,但却因奉公门的位置,让言淡从那一个个路口窥伺到了不同人生的场景缩影。
推着车的贩夫走卒、提着食盒的赶路学子、身上带些酒气准备回府的富商、马车和下人候在门口准备上朝的官员……
高低贵贱,人生百态。全部囊括在生机勃勃的满城烟火繁华之中。
比起其他城市多出了不少生机,别有一番欣欣向荣之感。
让初在京城走动的少女频频四顾,不禁流露出向往之色。
奉公门的底色为黑色,代表着肃穆和严谨。
即使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这座黑色的庞然大物,也占据了不少的地盘。
和官府门口相似,奉公门大门也左右各有一石狮子。
虽这两狮子也是左雄右雌,但姿态却并非守门而坐,而是前爪微抬,似乎正跃向某个方向,凶猛且雄伟。
连带着那暗黑色的大门,也被牵扯出一丝凶煞,使得常人不敢靠近。
言淡站于大门的石狮子旁,感受到了和分部不同的磅礴气势,刹那间被震慑,竟有些不敢进去。
正当她深吸一口气,向前行走一步之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那边那个!”
似乎是朝着自己的方向。
言淡回首看去,先见到一个高大的人影。
这人肤色极深,格外黝黑的皮肤已接近古铜色,鼻尖的位置也被晒出了淡淡的小雀斑。
他身穿的是二等捕快的服装,下摆处比言淡的捕快服多了些许装饰暗纹。
“入春了,捕房开始有虫了。”这男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言淡,“你是新来的吧,跑个腿,跟窗那边领一些驱虫的药。”
这事属于自己的工作范围么?
言淡第一天来,不清楚总部的情况。
只甜甜一笑,脸颊旁的酒窝甜美加倍,“好,我先去上值登记,待会便去。”
男子见到她的笑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撇开头,粗声粗气说道:“我是罗声,我可没有欺负你,新来的本就需跑腿……”
“知道了,谢谢罗捕快提点。”
罗声刚好也要上值登记,干脆带着言淡进了门。
跨过一道门槛,转了两个弯,捕房的院子单独有围墙隔开。
好不容易绕了半边墙,这才进了院子走到了捕房门口。
熟稔地和拿这个册子正在书写的捕快打了声招呼,“早,严革!”
严革抬眼打量了一眼,随手在册子上记录了,“你今天来得略晚了些,火行的一等捕快已过来挑走了不少人,是大案。”
晚?
现在可比上值的时间早了半个多时辰。
听闻此言,罗声来了兴致,“什么案子?这么早挑人。”
“失踪案,身份不低,据说是……分部提交过来的,昨夜刚到,今早便火急火燎的挑了人带走。”
“分部啊……那麻烦,还得出城,不过如果是伏捕头领队,能跟伏捕头学习的话,我还是愿意的……”
看来伏捕头在总部挺受欢迎的嘛……
“还有……”身边捕快递上一把刀,伏清合接过,缓缓从刀鞘中抽出,“多么锋利的刀刃……煞气重,饮过不少血。”
“这刀恰好是强盗案中遗失的佩刀。”
“作为证人的你捡到此刀,并据为己有。”
伏清合并没有指望刘大宝能直接承认,干脆地送刀入鞘,放于地面。
他抬眼,直视刘大宝的眼睛,似乎要从那一片冷漠的黑眸中望进凶犯的内心。
“钱丽翠杀人如麻,毫无恻隐之心,你有没有怀疑过李家那次并非她第一次杀人……”
刘大宝愣怔望着刀,回忆起鲜血四溢的场面,还有妻子疯狂笑声。
让人心生惧怕。
“你猜钱丽翠,可能还杀过谁?”
伏清合站起身,声音如鬼魅般,如影随形,钻进罪犯的耳膜。
他的手掌极冷,刘大宝只感觉被按住的肩膀冻得发麻,使得他的心脏也止不住寒颤。
“你父母生病后,钱丽翠负责取药煎药,连大夫都是她请的,那时候你觉得很轻松吧……所以你从未看过药方,也未见过那大夫。”
脑海中回忆起白发苍苍的父母,刘大宝有些恍惚……
是啊,一切有钱丽翠担着,自己不需改变什么,人人都说八辈子的福气才能娶到她。
但为什么……看到父母死亡的时候,有一丝惧意仿佛绳索一样,蓦然缠绕住了脖颈,每日每夜都是噩梦。
“只几个月,你便眼睁睁看着父母生命被渐渐消磨,直至死亡。”
“好些日子没有睡好觉了吧。白日萎靡不振,连狗咬你,你也捉不住它。”
“这些时候,是否梦到过父母呢?他们说了些什么?”
“有提到过钱丽翠么?”
男人坚持不住,他双手颤抖,捂住了耳朵。
“你别说了……求求你……”
他看着可怜,伏清合却并不为之所动,声音如同恶魔低语,“你父母死亡之前……是否也这么求过你的妻子呢?也许他们现在正在你身边,看着你的所作所为……”
刘大宝惊惧想站起身,却又被压制住,挣扎不过,只能嚎啕大哭。
过了一会,他哭累了,神色也麻木起来。
“我承认,我认了……”刘大宝颓唐低下了头。
终于……
怕打扰讯问,大气也不敢出的言淡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切要结束了。
……
有了刘大宝的证词,钱丽翠的讯问难度便减少了许多。
因此伏清合便把此事交给了稳重的孟捕快,这可把一心想要升职的孟捕快开心得合不拢嘴。
他知晓,这是个难得的露脸机会。
不仅能在今年的破案履历里加上此案,到时候钱丽翠讯问的记录上是要签上他的大名的啊!
孟捕快在奉公门摸爬滚打多年,也只升了二等。
并不是因为能力差,只是造化弄人。
参加奉公门总部的选拔第一次能力不够没过,努力两年,第二次好不容易过了考试,彼时已经二十二。
谁知家中父母先后去世,守孝了三年又三年,等他终于能正常上值,已是二十八岁。和他同年进入的要么待不下去离开,或想办法转了后勤,要么已经升为了二等或一等。
三等和二等捕快,是不跟捕头的。
他们每日随时待命,等到有案件的时候自会有捕头带着自己手下的一等捕快来挑人。
然后年终时看参与案件的记录,取优良者获得升级机会,每年名额不多,也是优中选优。
孟捕快因为年纪太大,体能比起小年轻差上一些。
捕头或是一等捕快都不愿挑选,因此参与案件的机会便少了许多,这么多年也只升为了二等。
好不容易这次碰到其他人都参与了一个皇宫盗窃大案,伏捕头挑人的时候只剩下几人,挑中了自己,这才铆足了劲表现。
总算是有所回报。
他高兴过后,越发重视这次审讯,挑选了几个人高马大的捕快护持,肃整衣冠,慢慢走进了用于讯问的暗室。
这次言淡想要旁观,被拒绝了。
孟捕快想要万无一失,她也可以理解,便没有坚持。
自觉等在外边,看完了这次记录的所有案卷。
一个下午,审讯终于有了结果。
孟捕快再出暗室之时,已是满头大汗,显然那钱丽翠有些难缠。
好在不负重托,完成了任务。
任由衙门的人把犯人押回牢房,他整理好记录交给了伏清合。
言淡看着他们案卷交接,伏清合指导孟捕快修改记录文字,又教袁承继收录证物信息……
她看得仔细,有些地方即使没有完全弄懂,也准备留存下来等到之后慢慢理解。
陈捕快本对于自己不受重用有些怨言,看言淡拿着笔在旁边奋笔疾书,撇了撇嘴,也不甘落后地借了纸笔……
等到笔录证物都已完全,案卷抄了一份留在了稼和县的档案库,原件便由伏清合带着拿回京城。
这次的案情恶劣,灭门这种程度,那对夫妻不论是主犯还是从犯,应都是个刀刑跑不掉了……
刀刑是此朝最重的刑罚,和曾经听说过的凌迟相似,但具体的刀数有所区别,以罪刑多少来决定。
……
这日微风习习,阳光明媚,是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
一行人了解完所有事,终于踏上了回京的路。
在出城门之时,言淡朦胧间好像听见了几声狗吠。
她一激灵坐直身体,立刻掀开了车帘。
便望见左侧的草坡上,一只黄狗正站在高处眺望着什么。
它脚上有些伤不自然的蜷缩着,精神却格外高昂。
“汪汪汪!汪汪……”
叫了几声,黄狗张嘴吐着舌头。
不知是不是言淡的错觉,竟从那张狗脸上看出了几分笑意。
看着看着,她也弯起了嘴角。
“怎么了?”伏清合抬头,恰好看见小姑娘对着车窗外笑。
此刻车已走了老远,连那黄点也看不清楚。
言淡轻轻放下帘子,摇了摇头,“没什么,就看这儿风景挺好的……”
略一犹豫,言淡最终还是决定顺了云意的意思。
“我知道了。”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帕子,轻轻擦拭了对方的眼泪,“你别怕,我不会逼问你,只最后一个问题,希望能如实回答我。”
“好……”
“这一个月,你去过哪些地方?”
云意的呼吸渐渐平缓,她回答得很仔细。
“奴婢大多数时候都和小姐在一起,云天楼还有珠玉阁也都和小姐寸步不离,只有在大慈寺之时……表公子也在,我们在山下等着的时候讲了会话,其余的时候便都在府中了。”
“好,我知道了。”
言淡站起身,按照约定不再询问,平淡和其告别。
转身之时,她的余光扫到云意面色稍缓,虽还有愁绪,但情绪已稳定下来。
这时言淡才明白,这女子在乎的不单单只有前两日所受的伤害,而是这伤害曝光后她所承受不了的后果。
比如刘府主子的迁怒……
比如世间人的眼光……
比如和表公子的情意……
自从知道奉公门已查到了府上,她便怕得不能入眠,嘴里都起了燎泡。
明明是被害者,却比谁都害怕其他人发现自己。
此时言淡不再追究,使云意忐忑两日的心终于能稍许平缓。知道这关暂且是过去了,短暂露出了笑意,她的眼眶微微发红更惹人怜惜,那面颊的酒窝却醉人的甜美。
这一瞬她放下了心头大石,下一秒又恢复了谨小慎微。
……
出了刘府,言淡私下和包捕头汇报,隐瞒了被侵害女眷的身份。
包捕头办案多年,见多识广。
不仅对此没有追究,还好好夸奖了言淡。
心中想着,果然如同伏捕头所言,言淡是个见微知著的好苗子,做事细心又有条理。
看着小姑娘笑意盈盈站于眼前,包捕头那是越看越顺眼。
她不仅发现了真正的受害者,没有让同僚白跑一趟。
还能照顾到受害者的情绪,避免办案过程产生纠纷。
再加上问到的被害人行程,更是使得这次案件有了很大的突破。
因为之前麻雀案的受害女子,大多都是平民出身。
近几十年国情变化,女子出门做事的越来越多。
这些被害人也是为了糊口各处奔波,接触到的人鱼龙混杂,不好排查。
但刘府的女眷不一样,她们处于守旧党的家庭,女子大多都不会抛头露面,行程也较为单一。
就如同云天楼和珠玉阁这种高消费场地,几乎是属于半封闭模式,内里只有来消费的夫人小姐以及内部工作人员,那些工作人员也全部为女性。
凶犯隐藏在此处的几率极小,大概率可以排除。
但大慈寺就不一样了,拜佛烧香这种事人人都可去,即使是刘府小姐也只能和平民一样从山脚向上爬,才能表示对佛祖的虔诚。
麻雀案的所有受害者,均在近一个月去过大慈寺拜佛。
包捕头在言淡汇报之后,立刻便锁定了大慈寺,命下属换上常服,在大慈寺附近监视排查。
交代完,他又单独看向言淡。
沉默半晌。
包捕头蓦然开口,“言捕快,你笑笑我看看。”
啥玩意?
言淡一时之间不明所以,嘴角微微抽动,僵硬牵扯出一个笑容。
虽然笑得比哭还难看,但包捕头依旧注意到了脸颊上的那个小窝。
“有酒窝。”
身为得力下属的梅遣仁立刻明白了捕头的意思,他抚了抚胡子,有些犹豫,“您是想让言捕快做诱饵,会不会太冒险?”
说是劳烦。
但上级对下级的吩咐,怎可能拒绝?
再加上分部如今上值的除了自己一人,就只剩守门的蒋叔……
蒋叔也是捕快退下来的,年轻时叱咤风云受了不少伤,如今年过五十,心肝脾肺肾都有点小毛病,可不敢劳动他老人家出山。
别走到半路,一下没喘上气,成了新一桩案件。
震惊!奉公门分部捕快办案竟死于中途,总部竟参与其中。
……
因此,言淡只能认命收拾好了必备用品,和三人一齐出了奉公门。
言淡本就不是本土人,这两个月才渐渐摸清原主的人际关系和工作情况,哪能知晓军队驻地这种机密。
好在为了让她配合,伏捕头吩咐承继与其讲清楚案件详情。
在路上,袁承继三句嘲讽夹杂一句正经话,磕磕绊绊总算讲毕。
言淡忍着气听完,才知晓两日前夜间发生了一起大案。
凌朝北部驻地军队,名缘北军,是从大凌开国起便被安插在此,以备随时支援边境北府军的一把利器。
边境如若沦陷也可退守城内,抵挡一时,在战略布局上非常重要……
就这么一个重要的精良队伍,在演武大会之后庆祝之时竟有人投毒,还一回毒死了二十九个兵。
死去的除了普通的兵,其中也包括勋贵家族派来历(镀)练(金)的几个公子,有一个还能和贵妃扯上些亲戚关系。
不过事关军队,这些公子倒不是重点了。
是否是细作混入其中,有没有党派军权斗争的痕迹,和其他国有没有关系……这些才是皇帝关心的。
奉公门直属于渊目阁,而渊目阁只听令于皇帝,是专属于皇帝的职权部门。这事其他人办皇帝都不会放心,只能交给奉公门。
奉公门总部便派来伏清合,以及他的两个得力干将。
将案件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言谈便猜这伏清合的身份定不简单。
事关军队的事情,还牵扯到勋贵家族的人,不是单单能力强便能压得住的……还得有背景有身份才行。
她也明白了分部那些‘人精’为何一反常态,推拒这种和总部人员一起立功的机会。
想来应是这两日听到了些许风声,知晓参与人员的复杂性。
查得清楚功劳也不是自己的,查不明白搞不好要替总部背锅。
如果不小心得罪了谁,不好交代……
实在是吃力不讨好,这才都想法子躲开。
想到这里,言淡忍不住叹了口气。
喵了个咪,只有自己这个倒霉蛋中了招。
那些同事平日里‘大侄女’叫得亲热,关键时候连个提醒的人都没有。王捕头也是一样,暗示也不给,还让自己早点来……
言淡这可是错怪了王捕头。
王捕头并不知道军营那边走漏了风声,导致这群老油条逃避不上值。
在他看来,总部捕快选人帮忙,怎么也选不到言淡这个小丫头身上。
更何况这次来的奉公门门主之子伏清合,袁国公次子袁承继,即使是最不起眼的尤悠家中也至少是个京官……
这都是活生生的青年才俊啊!
言淡这丫头长得又好,不管是哪个看中了,说不准就……
王捕头用心良苦,把好友之女当自家丫头看,才为她考虑。
直到现在,他还不知晓言淡被带上了路,正自得于自己英明的安排。
事情能不能成再说,先奖励自己一杯好酒……逝去的好友也爱喝,便帮他也多喝一杯吧!
王捕头美滋滋的想着……
王捕头是美滋滋了,言淡只能苦哈哈上了车。
门内的好马都被王捕头征用去了村里,伏捕头几人的马也因连续的赶路需要休息些许时候,只剩几匹老马拉着的马车能供他们使用。
尤悠赶车,带着一行人坐马车到林间。
为了保密具体地址,再加上路面泥厚,老马走了些许时候便没了力气,只能下马车步行。
伏清合带有奉公门专属地图,因路不熟,又弯弯绕绕,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驻地门口。
刚刚站定,便有士兵围了过来。
他早有准备,出示了令牌和密旨,队列里立刻便有人进入通报。
随后一名身着军甲的高大壮汉,带了一队人走出营地。
他走于前列,声如洪钟,“属下是副尉陆仁,将军此刻有要事在身,吩咐属下带着诸位入营。”
副尉为正九品,和奉公门普通捕快同级。
奉公门的捕头为正七品,按理来说副尉不属于奉公门内部,见面需得按照下级对上级的正礼,行揖礼,需得双手要高举与额头相齐,弯腰垂首。
而这副尉竟连拱手礼都不行,更别提揖礼。
袁承继最讨厌有人对伏捕头不敬,刚要发作,却被拦住。
“承继,以要事为先。”
“是。”
所敬重的伏捕头吩咐,袁承继岂能不从。
这人脾气看着就急躁,此刻咬牙忍下,脖子上都气得爆出了青筋,也不发一言跟在身后,默默进入驻地。
反观被怠慢的伏清合,面色自然,态度温和,仿佛无事发生,安抚似拍了拍属下的肩膀。
即使察觉到了言淡的视线,也只是微微侧目,目露疑惑。
倒是让看戏的言淡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人的脾气真的这么好?
驻地内的路十分不好走,昨夜下了雪,浸湿了松软的土地,此刻皆成了泥泞,染湿路过的每一双鞋袜。
言淡长得矮小,没有功夫在身,在外边走时便已湿了鞋。
驻地靠山,现下往上爬,更是狼狈,裤腿裙边皆是泥点。
脏倒是罢了,言淡不讲究。
最可怕的是冬日湿了鞋不一会便可能凝结成冰壳子包在鞋外,这样走得久了,脚趾都可能冻掉……
好在言淡看着天气不好早有预料,临行前背了包裹,装了一双放在奉公门的备用鞋。
但问题是现下哪有地方给自己换……她决定再忍忍,走到现场再说。
“到了。”
副尉停了脚步,站于一白色大帐前,“死者都被搬到了帐内……”
“你们动了现场?”
话很少的尤悠出了奉公门后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他本就是瘦高的个子,此刻居高临下看着副尉,即使语气冷漠,也透出了一股质问的味道。
副尉皱眉,也冷下脸。
“昨夜大风大雪,难道要让兄弟们就这么放在外边?这山上可有不少野兽,哪里能看得过来?”
他也不等回应,干脆转向领头的伏清合。
“地方已经带到了,属下还有事,请自便吧!”说完只留下两个兵守在账外,其他人均扬长而去。
“这人好生不讲理……”袁承继欲追过去理论。
伏清合再次拦下,得到属下一个委屈的眼神。
“捕头你为何总向着外人!”
看对方委屈地直瘪嘴,伏清和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承继,你冷静些……副尉这样,也是悲伤愤怒所致,情有可原。”
“捕头……”
“如若奉公门出了事,却不由自主,查都查不得,还得外人来介入,你会是什么心情。”
“怎会如此?奉公门的事何需外人插手?”
伏清合摇摇头,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你难道还不明白么?对于缘北军,我们正是外人。将心比心……”
袁承继想了想,怒火被那只温柔的手一点点掐灭。
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能无可奈何地嘟囔,“捕头,你就是太心善……那咱们还继续查么?”
言淡眼睁睁看着袁承继的情绪被安抚得渐渐平息,再看那满面笑意的捕头,不由得心生佩服。
这捕头带着两个属下,一个脾气火爆易燃易炸,一个话少冷漠我行我素。
真是不容易。
仿佛母亲带孩子一般,还得哄。
“当然,该做的事,该履行的职责,还是得继续。”
伏清合并不知言淡现在脑海中已经替他勾勒出了一个‘男妈妈’的慈祥形象,对着属下轻声一笑,“你看,尤悠已经先进去了。”
“他竟然……”袁承继左右没看到尤悠的人影,猴一般便跃入了账中,“别想偷跑,今日我比你更快找到凶手!”
言淡默默看着这些人互动,正看得饶有趣味。
没想到伏清合摇了摇头,并未急着跟进去,反而从袖中拿出一方白布,朝着言淡递了过来。
“这是?”
见言淡并未接过,他立刻明白过来,把白布打开展示。
白布左右各缝制了两条白线,结合在一起好似现代的口罩一般。
“尸体时间长了会有些味道,你未接触过尸体,定不习惯。这个熏了草药,把这个带于面部,可遮挡些许异味。”
言淡从他手中接过,本以为对方并未注意到自己,没想到……
愣怔片刻,才缓缓带好。
伏清和见面前女子顺利带上,轻轻挑眉,夸赞。
“第一次见的人都要问此物该如何带上,言捕头不点就通,果然聪敏过人。”
“哪里哪里。”言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中却想着。
伏捕头果然是男妈妈,好温柔啊,好想做他的属(小)下(孩)。
这想法刹那间而过,看着伏清合踱步走入白色大帐,又急忙跟上。
“死者二,杨显,死亡时间同样为两日前的夜间。”
“尸体口、眼皆开。”
“唇呈紫黑,疑似中毒。”
“症状和死者一相似,因何物中毒需后续进一步调查确认。”
……
刚进入,便看尤悠已展开一卷轴,边念边写。
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到伏清合的身影,“刚确认两名死者,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和上报基本符合,具体是什么毒,体表特征看不出来,需得之后剖开,观其变化,或取腹中残留物才能知晓。”
“尽量不剖吧!缘北军情绪本就不满,查查有没有其他线索再说。”
“好。”
尤悠并不坚持,答应了伏清合的话,便再次垂首,在卷轴上书写不停。
袁承继也完全进入工作状态,沿着帐篷地面寻找着什么,随后又检查了部分人的衣物……
看着属下完全忽略自己,伏清合早已习惯。
他有着自己的办案节奏,在帐子的最中间拿出之前便调查过的死者资料,铺在地面,一一对应。看了一会,所有死者的家世背景便被记于心中,勾勒出一条条关系线……
大家都有事做,言淡也不好在旁发呆,试探着去找些线索。
虽口鼻被遮掩,只能闻到淡淡的草药香,隔绝了尸体的腐臭。
但乍一眼看见这么多轻微腐败的尸体摆在一起,一些还被解开了衣带,还是有些震慑住了这个初入凶案现场的新人。
让其不由自主产生了些许生理性的反应……想吐。
略微往后挪了挪,言淡咽了咽口水,强行忍下作呕的欲望。
本想移开目光,余光却看到最近那一具尸体的脑袋上方有奇怪的黑色。
这是什么?
有些好奇,言淡走近几步,定睛看去。
巨大的木板上,死亡的男子面色乌青,双目圆瞪,死前应极其痛苦,脖颈和面颊都有被指甲抓伤的痕迹……
可此刻比那些伤痕更加显眼的却是,隔着头顶有五厘米距离的一行灰色的小字。
被闫岩毒杀的王四
啥玩意?
她又靠近了一些,确定了这字确实存在。
黑体。
简体字。
言淡伸手朝那方向过去挥了挥,手指顺利从字间穿过。
这字是浮在空中的。
她直起身,走向另一具尸体,直到五步左右的距离时,一行字逐步显现。
被闫岩毒杀的钱坞
又是闫岩?
闫岩你可真是作孽啊!
她干脆一个个看去,只要到了距离范围内,字就会浮现出来。
有……
被闫岩毒杀的齐承
被闫岩毒杀的吕七
……
直到半圈之后,言淡终于发现了。
被闫岩毒杀的闫岩
好家伙,我杀我自己。
凶手找到了。
“是。”
路上已大致了解了案件经过。
采花盗,这称呼有些文雅了,放在现代就是个强X犯。
一个月前,在京城各处发现了此人的犯案痕迹。
他不挑年龄,不挑性格,只独爱笑起来有酒窝的女子。
作案频次高,一个月便犯案六次。
要知道这所谓的六次,只是已知报案次数。
至于隐藏不报者,便不得而知了……
这人除了酒窝,还有个癖好,便是作案后会在那户人家的围墙外,用上好的徽墨,画上一只麻雀。
因此奉公门内,也称呼此案为麻雀案。
这标记便仿佛是对奉公门的挑衅一般,毕竟谁都知道奉公门的标志就是鹏鸟,所以奉公门的所有围墙上都有鸟形标记。
而这采花盗偏偏模仿了奉公门,画得却是麻雀……
即便那麻雀画功不错,不仅体态圆润小巧,神采也憨态可掬,但也无法改变其身是麻雀的事实,把奉公门内部气得不轻。
包捕头前几日,用了某些特殊手段买了消息,追到了采花盗踪迹。
一番追逐之后,此人恰好消失在了刘府隔着一条街的河堤旁……
搜查这一片时,却意外在刘府围墙上发现了麻雀标记。
因此已连续两日拜访刘大人,希望能查一下刘府,以及问问刘府女眷相关线索。
却被刘大人以男女有别,强硬拒绝。
今日带来了女捕快,刘大人没了推词,才勉强答应。
言淡跟着丫鬟往里走,穿过个雅致的小型花园,向右弯了几步,便见到一个单独的小院落,上方还挂有一牌匾,上书冉翠居。
字体圆匀秀美,似是女子所写。
被带到院中的厢房内,那丫鬟退出门外。
便见到坐于铜镜前的女郎手持檀木梳,正细细整理着发尾。
她容貌只算清秀,但一举一动皆持有大家风范,端庄秀丽。
“可是捕快大人?”刘小姐听见声响,微微转头望向刚入门的劲装女子,眼中流露出一丝艳羡,“没想到女子着这捕快装也如此俊逸……”
言淡看这房中只有这一人,观其衣料为上品,发髻间虽只插了一只玉钗,但玉质翠绿通透,颇为不俗。
猜测其应为刘小姐。
她恭敬地拱手,“在下言淡,见过刘小姐。”
刘小姐见这位捕快姑娘行的是男子礼节,捂唇一笑,起身微微蹲膝,以女子礼节回,“见过言捕快。”
随即又正色道:“不知言捕快今日为何事所来?”
言淡观这面前的女子心情极好,坐下后单手托腮,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自己,看上去并不像是个受害者。
略一犹豫,还是按照包捕头的吩咐,问了两日前夜间的事。
“又是这事,父亲已经问过我了……”刘小姐站起身,走到最左侧的桌前,面上带着款款笑意,温婉动人,“两日前?并无大事发生,一切如常。”
“能具体说说做了些什么,或是遇到了什么人么?”
“夜间用过晚膳便回了房,哪能遇到什么人?”刘小姐觉着有趣,又是一笑。
这次离得更近,言淡清楚看见对方清艳面孔,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但并无酒窝。
“至于做了什么事?”
说到这里,刘小姐便有些欲言又止,含糊道:“就只是些女子闺中乐趣罢了。”
讲完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床榻的方向。
言淡顺着视线望去,便发现床帐的遮掩中隐约放着一本书,看封面画有一男一女,上边写着什么‘妆玉记’,大约便猜到这小姐可能看了些闲书不好说出。
包捕头面色微沉,“这麻雀犯很是狡猾,之前快捉到了,都能从眼前消失……”
转头看向言淡,“言捕快虽为女子,但也是堂堂正正通过捕快考试考进来的,我们不能将她与其他捕快区别,这样也是对她的侮辱……为了更快还那些受害者一个公道,这个风险也只能试一试了。”
看着面前的黑脸捕头一身正气,对自己寄予厚望。
言淡也似乎被情绪所感染,她自信扬起一个笑容,“包捕头说得对,身为捕快,查清真相是义不容辞的事,言淡定全力配合包捕头查案!”
盘旋在京城许久,反复无常的寒气终于离去,与之相随而来的是连绵春雨不绝。
万物润生,世间都湿漉漉一片。
路上的人们举伞行走,脚步匆匆赶着回家,路过那被沁润的青石板路,踩出一朵朵生动的水花。
道路上人群渐渐稀少,却浇不灭山下信徒上山拜佛的炽热。
一辆质朴无华的小马车,缓缓行驶到山下整齐的车队中,毫不起眼融入其中。
“姑娘,到了。”车前坐着一极为高大的汉子,他带着斗笠,遮掩了一半面孔,但依稀能见到其极深的肤色,已接近古铜色。
不过这倒是没什么好惊讶的,车夫本就风吹日晒,向来比一般人的肤色要深上不少。
其他人多看两眼,不过是惊叹这车夫身材的高大,除此之外便无其他。
罗声丝毫不知晓自己因为肤色完美融入车夫这个角色,此刻他低垂着头,慢慢掀开车帘,方便其中的少女出来。
言淡端着身姿,慢慢走出。
她一身翠绿衣裙,外间笼罩了层轻纱,在细雨朦胧中摇曳,清新可人。
那翠的裙,粉的唇,俊秀眉眼,皆融入这满含春意的雨中,让人望之惊叹。
这身衣服是这梅捕快搜集报案人回忆那日拜佛所穿的衣着,然后总结归纳,推测出最可能吸引麻雀犯的打扮。
乍一眼看上去倒是有那么一丝大家闺秀的模样。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亦或是这副好容貌唬人。
罗声正暗暗想着,瞧见这姑娘已走到车的边缘……
她要干什么?
言淡准备好姿势,刚想俯身跳下车。
却感觉衣衫一紧,被车下的人托住袖子。
“怎么?”她轻轻问出声。
便听到罗声咬紧了牙关答,“姑娘,您身娇体贵,小心地滑,踩这凳子下来吧。”
‘身娇体贵’这几个字说得格外重。
现在就要开始演?
言淡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整了整心神,进入状态,“好。”
她提起裙摆,缓缓而下,站于地面。
头发被雨雾沾染湿润,也不慌张,慢悠悠撑开一把素色的纸伞。
旁边人瞧这姑娘貌美如花,打扮也文雅,看上去像个大家小姐,却连个贴身丫鬟也没有,不禁觉着有些奇怪。
后一想,也可能只是平民女子穿上了家中最好的衣衫拜佛,并不是什么闺秀。
在众人视线被姑娘吸引过去之时,几个车辆的车夫把马车拴好,悄悄聚在不远处。
这些车夫蹲在一起,看唇形在说些什么,但被雨声遮掩听不大清,似乎只是在闲聊。
“包捕头,山上已布好了人,不论什么人接近言捕快,我们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好,不要打草惊蛇。”为首的捕头一身蓑衣,本就深色的脸庞因面沉更显凶煞。
好在此人背对着行人,再加上四周有属下遮挡,这才没让人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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