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葬礼,她安静的躺在棺材里,面色平和再也没有之前的满脸疲惫和痛苦。
陆之逸真如半子一般,顶替了我这个已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女儿,尽心的打理妈妈的后事,忙忙碌碌,事无巨细。
空隙间也会把我揽在怀里安慰,“小雪,妈妈只是去了天上,不再受苦,你不要难过。”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陆之逸,我想不明白,是不是妈妈用她最后的寿命换来了我心念念念对我体贴入微的陆之逸,来照顾陪伴她女儿的后半生。
葬礼的最后一天,工作人员说需要我去签字火化,我忍着痛心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我知道自此之后我和我的妈妈将天人永隔,工作人员也递给我一个小巧的盒子,说是他们整理遗容时候发现在妈妈衣服口袋里的,应该交给我这个唯一的亲人处理。
我捧着那个小巧的盒子缩在妈妈的棺材旁边,巨大的花圈把我整个人都挡在里面,我想自己安安静静的和妈妈最后待一会儿。
大厅里,突然传来了女声。
“之逸。”
陆之逸的声音冷淡,“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你了,我想你。”
“浅雪妈妈去世了,她整个人都崩溃了,我得照顾她。”
“你之前不是总说她天天粘着你你都烦透了,就因为她妈死了可怜她?”
“就是条狗,养了八年也有感情。”
陆之逸脸色冷然,说出的话也不带一丝温度。
透过花圈,冯月薇突然整个人扑到陆之逸怀里。
“冯月薇,你是不是疯了,这是灵堂!”
嘴上说着拒绝的话,手确是搂上了她的腰肢。
“是啊,所以才更刺激不是么?”
“你不是说你烦透了夏浅雪在床上木纳的像块木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致。”
“上次在影楼,你让我穿着婚纱,在换衣间的时候是不是很刺激?”
“好几天了,我就不信你没想我。”
“小妖精。”
我躲在棺材后面,整个人冰冻一般动弹不得。
透过花圈,看他们衣衫半褪,看他们低喘呻吟。
他们竟然饥渴到,当着我死去的妈妈的面。。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只要我不哭,妈妈最后看到的就不会是这样的不堪画面。
半晌之后,声音停歇,冯月薇把用过的纸巾随意的就丢进花圈里,搂着陆之逸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晚上来家里陪我。”
“好不好,你都陪夏浅雪好几天了,轮也应该轮到我了。”
得到陆之逸的回复后,招摇又敷衍的朝我妈妈的棺材鞠了个躬,踩着高跟鞋离开。
我的手机却应时收到冯月薇的消息,“夏姐姐,之逸刚才没看,我可看到你就藏在花圈后面哦。”
“夏姐姐你这都能忍,怪不得可以在他身边像狗一样待这么多年。”
“不过,这样热情似火的陆之逸你应该从来没见到过吧?”
“毕竟你只是只会躲在死了的妈妈身后的胆小鬼。”
等到工作人员叫陆之逸去确认火化时间,我才颤抖的从花圈后爬出来,扑在妈妈的棺材上,哭到不能自已。
高中那会儿,因为感冒引起了心肌炎,激素药让我在一个月里胖了五十斤,整个人都很气吹的一样。
那会儿学校的女孩子正好爱美,胖和丑就是原罪。
在她们眼里我就是气吹的胖垃圾,沾边都嫌难看。
课桌上被倒胶水、桌洞里被塞老鼠是再经常不过的事儿了。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只是吃药变胖了而已。
陆之逸是那时候转到我们学校,成绩好,长得好,很快就坐稳了校草的位置。
那天放学,或许是他那天心情很好,或许只是一时热心,他把我从漆黑的体育器材室放了出来,还跟周边的朋友打趣,干什么欺负她呀,明明这个雪团子这么可爱。
那天的他,在我心里有万丈光芒。
后来身体渐渐好转,我不需要再吃激素药,人也慢慢瘦了下来,我五官不错,成绩也好,渐渐也有了追逐的人。
但是陆之逸,始终是我的一道光。
我追着他跑,跟他考一个大学,几乎周边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他打球我会去送水,他生病我去买药,他随口说想吃城西的小笼包,大冬天的早晨我也会冒着寒风,买来给他当早餐,我追了他两年,陆之逸的屈尊降贵,答应了我的追求。
再后来,我们在一起八年,我以为我是幸运的人,最终会得偿所愿,和年少时照进生命里的那道光结婚、生子、组成一个家。
但往往事与愿违。
我的妈妈离开我了。
我的家没有了。
我的光熄灭了。
我的十年,也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