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登机还有半天，我百无聊赖，手机又催命般响起。
看着不断闪烁的江寄舟三个字，我皱眉挂断，他却不依不饶的继续打来。
我叹了口气，按下接听。
“程暮云，你是小孩子吗，闹什么离家出走？”
“你在这边连个朋友都没有，你能走到哪里去？”
“赶紧回来，挽月她受了委屈，我要你当面给她道歉！”
人声嘈杂的机场里，我无声地笑起来。
“江寄舟，你也知道我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
“所以我要回家了。”
江寄舟暴怒的声音忽然中断，过了半天才开口：“回家？
你要回南方？”
“程暮云，不是说好了明年过年再回你家吗，你闹什么幺蛾子？”
“赶紧回来，我被你气得午饭都没吃，想喝你亲手炖的汤了。”
我愕然。
过去我和江寄舟因为生活习惯差异太大，也有过争吵。
吵到最后，他总会撒娇般哀求，说想喝我亲手炖的汤。
每每这个时候，我总会放下脾气，采购原料，钻进厨房，看着蒸腾起来的热气，回想起我们一路的艰辛。
江寄舟会适时溜进厨房，从背后抱住我道歉。
我总是心软，想想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也便原谅他了。
可如今，我只想回家。
我不说话，江寄舟也沉默着。
半晌儿，电话里响起了江阳的声音：“明明是你错了，你小肚鸡肠，偷偷退票，害的林阿姨受委屈。”
“我不许你走，不管你打算干什么，都要先来给阿姨道歉！”
我因陷入回忆而柔软的心瞬间僵硬。
“你那么喜欢林挽月，可以自己去给她抢票。”
说完，我挂断电话，缓缓闭上眼睛。
我还记得在江阳五岁的时候，我带着他在公园玩。
路边野狗不知道嗅到什么忽然发狂向我们二人冲来我惊骇无比，他却挣脱我的怀抱，张开手臂拦在我的面前。
万幸有人帮忙，我们都没受伤。
回家路上，我问他不怕吗？
他说，他已经是小男子汉了，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妈妈。
记忆里的江阳如在昨日，一举一动都还那么清晰。
可如今，他却调转方向，保护起了隔壁林阿姨。
我甩了甩头，控制自己别再去想。
脸上有些痒，我伸手去擦，才发现是自己的泪。
我累极了，靠着椅背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之间，我忽然听到了江寄舟的声音。
睁开眼，只见江寄舟牵着江阳，二人脸上都有些尴尬，正站在我的面前。
见我醒了，江阳低下头过来牵我的手。
“妈，是不是我说话没轻没重惹你生气了？”
“可那……哎算了算了，就当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他说完没看我，反而转头看向江寄舟。
江寄舟微微一笑，拍了拍江阳的肩，似是鼓励。
“好了，孩子都给你道歉了，你就别那么多事儿了。”
“大过年的别闹不愉快，跟我回去吧。”
说着江寄舟伸手就要来拉我的行李箱。
我没说话，只是伸手，按在了行李箱上。
江寄舟的目光中迅速闪过一丝无奈。
他叹了口气，似乎眼前的事情让他疲惫到了极点。
“你究竟想怎么样啊？”
“大过年的我都带着儿子追到机场来了，你还不知足吗？”
“程暮云，明天家庭聚会，你现在走了，我的面子往哪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