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每逢端午必遭水灾,村长拿我祭了河神。
传说河神青面獠牙,奇丑无比,长着一头海藻似的长发。
我看着面前的人陷入沉思,这……也没有一点符合啊。
河神饶有兴致地对我上下其手:“我先前的确是长发,但被隔壁河的家伙一把火烧了,要是让我逮到,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突然回想起当年差点把他烤了的我:瑟瑟发抖。
我是精通十八般“吃”艺的浣水河河神姜浣,唯二的缺点可能就是馋和好色。
去年端午设宴,不小心误伤了龙王家的七太子。
玉帝恨铁不成钢地把我赶到下界贬为凡人,叫我在得到七太子的原谅之前都不准回去。
两人间的梁子就此结下。
吃喝玩乐我在行,但哄条鱼这事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不干,打死也不干。
好在我原本就是人类,被祭河后才成了河神。
有了前车之鉴,如今想恢复身份,简直是易如反掌。
在连续引发了村里五年的水灾后,村长终于忍不住屈服。
“姑奶奶,呜呜呜,这河神可吓人了,再说这五年你没少吃我家大米,多亏啊……”我对着他亮出两颗獠牙,他马上老实,召集一群村民火急火燎地办了场四不像的祭河大会。
敷衍地折腾了两个时辰后,我不耐烦地叫停,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河里。
熟悉的水流从我十指的缝隙间流过,突然变得温热。
我不由自主地摸了两把,抬头,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睛。
有点眼熟,我凑近了看,对方突然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眯了眯眼:“在下江尹白,定会好好享用姑娘的。”
察觉到对方语气里似有似无的寒意,我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放在他腹肌上的爪子。
看样子他就是此处的河神,一条河只会有一位河神,那我岂不是白祭了?
可我分明记得这里没有河神。
下凡前我特意找了老龟算卦,威逼利诱之下他才不甘不愿地告知了这条无主之河。
可恶,竟被人捷足先登。
思索间,江尹白干净利落地甩着尾巴,朝着河的深处疾驰而去,一手把我卡在腋下,一手还不忘顺道薅几把水草。
对方是来者不善的新任河神,而我是被困于凡人之躯的下岗河神。
除了能在水下能自由呼吸,与凡人无异。
不过好歹是前同事,还能真吃了我不成?
我装着胆子戳了戳他的腰,光滑细腻,肤白如玉。
传说河神青面獠牙,奇丑无比,长着一头海藻似的长发。
这些年遇见的同僚皆是如此,相亲多年仍是见光死。
被卡在腋下,视线中只能看到对方修长紧致的黑色鱼尾,我的眼神一亮,在色心的驱动下期待地抬头。
我看着面前的人陷入沉思,这……也没有一点符合啊。
完全就是按河神的标准反着长的。
眉眼如画,气质清冷,鼻尖上的红痣尤为摄人心魄。
却……长着一头狗啃了似的黑短发。
那红痣也颇为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许是我探究的目光太过强烈,江尹白冷不丁低头对上我的视线。
只有一秒,我似乎从他漆黑的双眸里看到了冲天的怨气。
我迷茫地眨了眨眼,他却突然停住了,鱼尾悄无声息地圈住我的腰和手臂,把我捞到他面前。
我动弹不得,被迫和他大眼瞪小眼。
见状,他突然笑了,饶有兴致地对我上下其手。
一会儿掐脸,一会儿揪头发,像是第一次见到活人。
没见过世面的家伙,等我恢复身份他就死定了。
但是人家架不住生得好,要是他让我睡一觉,或许我会原谅他的无礼。
一番折腾过后,他慢条斯理地抬起我的下巴:“我先前的确是长发,但被隔壁河的家伙一把火烧了,要是让我逮到,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他刻意放慢了语速。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经常吃鱼的我记性也不大好。
以至于我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曾经造下的孽。
前年好像是捅了个黑鱼窝,鱼都架在火上了,突然想起来忘了布雨。
等我干完活赶回来时,火灭了,鱼也没了。
对上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他好像真的想吃了我。
不行,我得尽快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