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的够久了,以为已经把他忘了。
可当看到看门童子递上来的名帖来的那一瞬间,我还是血气止不住的上涌,脑袋里似有无数闷雷炸响,轰隆隆的。
“他来干什么?
就说我不在啊!
快点随便编个借口把他打发走!
司日星君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我看着必清递上来的名帖,心里只觉得晦气得很,连忙摆手。
“背后说人是非,实非君子所为。”
随着声音一起飘进殿里的,还有他那一袭白衣。
心思不咋干净,衣服倒是洗得漂白,不愧是天界第一伪君子,哪位仙娥要是负责他殿里的浣洗,那才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我冷哼一声,坐回枣木圆凳上,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茉莉花茶,清清心头这股无名怒火。
“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擅闯他人道府也成了君子必修课了?
若做君子都要像你这般无礼,那这君子做着实在没什么意思。”
借着吐茶叶梗的机会,我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还是怀念你从前的样子。”
他那双桃花眼依旧流转多情,但却盯得我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没错没错,凡人常说‘相见不如怀念’,您要是没什么事就打道回府好好怀念吧!
别在这恶心我了。
还我从前的样子?
真是好笑,我从前什么样子?”
许是被我问住了,他不出声。
那我就来替他好好回忆一下吧。
八百年前,他是天宫里炙手可热的司日星君,年轻有为,玉树临风,一袭白衣不知迷倒了三十三重天多少仙娥,当然也包括当时少不更事的我啦。
彼时的我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小风仙,接替我那故去的老子娘的职位,掌管飘在三界的那缕清风。
我刚接手的头三十年里,人间勉强可以称得上是风调雨顺。
因为我脾气好啊,春风和煦,夏风不燥,金风送爽,就连刮北风我都小心翼翼、束手束脚的,生怕伤着那些地上跑的小人。
一来二去,我这天界第一好脾气的名声逐渐打响。
虽然没有父母兄弟做依傍,但我在天界的生活也算过得自在,仙人们很少同我发难,我这风神殿里的供应也从没有缺过,毕竟满天的神仙,谁也没闲到欺负一个孤女的份上。
直到第三十一年上,我因为职务的关系和司日星君的接触多了起来。
少女怀春的心思很好理解,和自己心仪的人一起工作,能不多想的我都敬她是条汉子。
但我也就仅限于想一想了,风头无两、高高在上的冷面星君和憨憨笨笨但好脾气的风婆,月老这辈子都不会帮我们牵红线的。
可是偏偏那么巧,神仙的姻缘又不归月老管。
我也不知是哪缕风吹对了劲,竟然不偏不倚吹进了司日星君的心里。
壬戌年的中秋夜,他醉气熏熏、跌跌撞撞地叩开我风神殿的殿门,借着酒劲说了好多醉话,他说别的仙娥都很聒噪,我很安静,我最懂他,说我的出现好像在他心头炸起了一朵烟花。
我听得眼睛都直了,这是我吗?
我在他眼中竟有这么好吗?
我到底在没在他心中炸起烟花,没人知道。
但我知道,他那晚的话确实在我心头炸起了一大束烟花。
情爱之事,我懂得甚少,但我除了好脾气以外,还是天界顶爱学习的仙子。
学就完了!
我从司命星君和月老那搜罗了一大堆的人间情爱的话本子,想着好好琢磨琢磨,决不能辜负他这一番情真意切的爱慕。
但还没等我琢磨透,风向就又变了。
在我用心琢磨怎么做一个好仙侣的时候,风神殿外关于司日星君和太阴仙子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