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茜樰沈茜的其他类型小说《替嫁庶女:夫君莫动妾身来沈茜樰沈茜全文》,由网络作家“卡哇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茜樰亲自打了一盆水用来卸去妆容,褪下身上繁复的婚服和头上的婚冠。她扫视屋内,却发现只有一张床可以用来歇息,就连被子也只有床上这一套,转念一想,她与顾铭飞已然是夫妻了,合睡也并无不妥,便不再扭捏。忠武侯府是根深叶茂的大户人家,顾老爷子是现任忠武侯,如今年已五十,育有三子二女,而顾铭飞是二房之子,年幼丧母,父亲是名武将,常年驻守边塞。自己的夫君也是一位可怜人,沈茜樰轻轻叹气随后嘲讽的笑了笑,自己命途多舛尚且自顾不暇,倒是担心起他人了。到底是于心不忍,沈茜樰又打来一盆水,将手帕浸湿,帮顾铭飞擦了擦脸与手。“妾身冒犯了。”沈茜樰神色淡然的做完这些事,对顾铭飞脸上的疤痕视若无睹,随后吹灭了烛火,和衣而卧。顾铭飞鼻尖萦绕着女子浅淡好闻的体香,...
《替嫁庶女:夫君莫动妾身来沈茜樰沈茜全文》精彩片段
沈茜樰亲自打了一盆水用来卸去妆容,褪下身上繁复的婚服和头上的婚冠。
她扫视屋内,却发现只有一张床可以用来歇息,就连被子也只有床上这一套,转念一想,她与顾铭飞已然是夫妻了,合睡也并无不妥,便不再扭捏。
忠武侯府是根深叶茂的大户人家,顾老爷子是现任忠武侯,如今年已五十,育有三子二女,而顾铭飞是二房之子,年幼丧母,父亲是名武将,常年驻守边塞。
自己的夫君也是一位可怜人,沈茜樰轻轻叹气随后嘲讽的笑了笑,自己命途多舛尚且自顾不暇,倒是担心起他人了。
到底是于心不忍,沈茜樰又打来一盆水,将手帕浸湿,帮顾铭飞擦了擦脸与手。
“妾身冒犯了。”
沈茜樰神色淡然的做完这些事,对顾铭飞脸上的疤痕视若无睹,随后吹灭了烛火,和衣而卧。
顾铭飞鼻尖萦绕着女子浅淡好闻的体香,和刺鼻的脂粉香薰味全然不同,他听着身边女子浅淡安稳的呼吸声,心中复杂。
沈茜樰睡得并不安稳,她梦到了旧日偷听夫子给两位嫡姐讲课被林夫人的奴婢抓住痛打的事情,棍棒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身上,几乎要把她打得皮开肉绽,她出了一身冷汗,天刚蒙蒙亮,就醒来了。
她在沈府伏低做小苟且偷生,读书之事还是父亲无意间提起方得了恩典,沈茜碧才女之名在外不假,但哪一首诗词歌赋不是她替作?
静坐凝神片刻,她才慢慢的缓过神来。
身侧的男子与昨夜入眠前别无二致,沈茜樰起身着衣,今日她要去拜见忠武侯府的长辈,与姑嫂妯娌见礼,忠武侯府钟鸣鼎食之家,一言一行尚且大意不得,何况敬茶见礼这种大事。
“夏柳,打盆水来。”她轻声传唤道。
夏柳和秋桃是沈府带来的陪嫁丫鬟,好歹不会在忠武侯府掉了沈府的面子,所以奉守家法,起得很早,不过,她们并没想到沈茜樰敢出言支使。
夏柳骂骂咧咧摔着帘子走了进来:“小贱蹄子,下作的黄子,嫁了人就水涨船高支使起我来了?你夏柳姑奶奶当日啐你满脸难道你记不得?”
她面带嘲讽,双手抱胸站在地下,丝毫没有半分尊重之意,当日沈茜樰在沈府可是个下等丫鬟都不如的存在,夏柳也曾把脏活丢给沈茜樰折辱她以此为乐。
“去打盆水来。”
沈茜樰面色不改,走上前,又重复了一遍。
“装什……”
“啪!”
还没等夏柳说完,一个狠厉带风的巴掌甩了过来,她愣怔的捂住自己的脸,看着面前的沈茜樰,像看鬼一样。
沈茜樰身上隐隐散发出肃杀的气息,面前的人和在沈府的沈茜樰,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这里可没有林夫人,如果你足够明事理,就该知道,本夫人才是能在忠侯府内庇护你的人。”
夏柳捧着脸,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沈茜樰的变化能如此之大,但是她心高气傲惯了,根本就受不住这种屈辱,不待细想就下意识的大声反驳。
“什么庇护!你不过就是个冒牌货!下贱的粉头,还真把自己当大家小姐了?等侯府知道了这件事儿你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沈茜樰没有生气,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弧度,她轻轻向前踱步,身上的气势带着威压让夏柳控制不住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墙,才让她如梦初醒。
“你在打些什么算盘?我没有好日子过难道你就能有好日子过?难道沈府还能再把你们这些丫鬟接回去吗?自从你们成为我的陪嫁起,就应该认清现实了!你们不过是林夫人的几枚弃子罢了!”
夏柳死死的捂着嘴,眼神随着沈茜樰的话从不可置信和抗拒变得愈发绝望和无助,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偷听多久了?进来罢。”沈茜樰淡然的轻理自己的袖口。
惊惶失措的秋桃从屋门外走了进来,左脚绊在右脚上几乎要跌倒,显然刚刚沈茜樰和夏柳的对话,她一字不落听了个清楚。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当面说清楚的?”沈茜樰皱着眉训道。
秋桃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奴婢……奴婢不是有意偷听……奴婢不敢,真的,奴婢错了。”
“不是有意?难道你不是有意走来我屋门外的吗?”
秋桃把头埋得更低了,整个人都瑟瑟发抖起来。沈茜樰无奈的摇摇头,陪嫁来的两个大丫头里,这秋桃性情憨厚一些,本想杀鸡儆猴收为己用,没想到却如此不经吓。
她略一沉吟,这收买人心的事情还得徐徐图之才是,逼急了反生事端。
于是走到秋桃身边,把她扶起来,双手紧紧的握住对方,轻轻理了理她因为跪拜凌乱的发丝。
这让秋桃更加战战兢兢:“奴婢……奴婢不敢了。”
“你不必惊惶,本夫人并无怪罪之意,既然你们是我自沈府带来的陪嫁丫鬟,自然就是我的心腹臂膀,我不过是提点一下你们,在这忠武侯府中应该站在什么立场上罢了。”
“夫人明鉴,秋桃绝无二心。”
“罢了,去打盆水来伺候我梳洗,待会儿我还要去大堂奉茶见礼。”
秋桃领命去了,夏柳站在地下,隐隐有不驯服之意,沈茜樰也没想着要即刻驯服她,这夏柳容貌略微出挑,眉眼上就看得出是个不安于现状的丫头,偏偏是个不容易撵的家生子儿,林夫人可真是好算计,送来陪嫁是假,与她添堵雪上加霜是真。
沈茜樰冷漠的挥挥手让这夏柳出去了。
梳洗之后她像昨晚一样为顾铭飞擦拭,
“妾身冒犯了。”她恭敬地说,随后用湿润的手帕轻轻擦拭顾铭飞的脸,他脸上的红色疤痕凸起,整张脸因此不平,狰狞恐怖,但是沈茜樰并不在意,视若无睹的悉心擦拭。
恰巧在此时,顾铭飞轻轻睁开了眼眸,两人四目相对。
看来,是等不得两日之后了!
沈茜樰咬了咬唇,顾铭飞如今深陷昏迷之中,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叫大房他们知道。
毒八成就是大房他们下的!
而且侯府中大多数都是他们的人和眼线。
不能叫侯府的大夫来给顾铭飞解毒……
沈茜樰来回转了两个圈,心急如焚,冷不丁一错身,竟然瞧见了大房那边的一个撒扫丫鬟,正鬼鬼祟祟的往自己房间中窥视。
沈茜樰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收敛了脸上焦急的神色,如常对房间中昏迷的顾铭飞说:“夫君醒了?可要用些早膳?”
侧耳静听了一会儿,沈茜樰微微笑了起来,娇嗔道:“夫君竟还如同孩童一般挑嘴儿不成?奴家现在就去府外给你买。”
说着,沈茜樰不紧不慢的换了一身衣裳,从侯府侧门走了出去。
许是昨儿并未被大房他们察觉出什么异常,故而现在出去,她并未受到阻拦。
就算沈茜樰心急如焚,但脚步仍旧是如常的不紧不慢,先是从酒楼中买了些符合顾铭飞胃口的早膳,又慢慢踱步到了梁伯的成衣店之中。
梁伯瞧见沈茜樰,表情立刻变得殷勤起来,口中道:“今儿进来一批好料子,夫人可要看看?”
沈茜樰捂着唇角笑道:“我是来给我夫君买吃食的,一会儿该凉了,将那布料拿来给我瞧瞧,若是好,就送到侯府上去。”
梁伯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回身,表情却有些凝重。
从沈茜樰的表现和话语来看,出了事的恐怕是她的夫君,顾铭飞。
也不知是怎么个情况,梁伯谨慎的将两块上好布料拿出去给沈茜樰瞧了瞧,又从后头叫来一个小个子的女子,叫她拿着布料,顺道跟着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去的时候坐的马车,车轮滚滚之时,女人将手指搭在了沈茜樰的手腕上。
“迷魂香,连着中了两次。”女人低声说道,“好在已经解毒了。”
看来自己果然猜得不错,昨晚那一晚上的荒唐,竟然是顾铭飞不顾自己的身体,强行替她解毒。
沈茜樰的眼睛有点湿润,她点了点头,低声问女人:“我夫君昏迷了,可有法子?”
女人微微一笑:“先带我去瞧瞧。”
两人交谈的声音极小,就算是同在马车上的秋桃都没有察觉,更不要说外头那个佯装成马夫的眼线。
回到了府上,沈茜樰亲自抱着一堆宝蓝色的布料,一边走一边回头跟女人说话:“我看这布料的颜色,倒是极好。你跟我过去,量一量尺寸,给我夫君做几套外袍。”
女人下了马车,神色便唯唯诺诺起来,跟一般的仆人也并无什么不同。
但等到没有外人时,女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这份凌厉并不是对着任何人,而是这女子由内而外散发的独特气质,就连那张平平无奇的小圆脸,都变得似乎有棱角起来。
沈茜樰眯了眯眼睛,这个女人,恐怕不是个简单的大夫。
进了房间,沈茜樰将房门关好,随后小跑到了顾铭飞身旁,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好在呼吸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沈茜樰松了一口气,将位置让给了一旁的女人。
女人走过去,手指搭在顾铭飞的手腕上探脉,过了良久,才诧异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床上的顾铭飞,又看了看沈茜樰。
“敢问大夫,我夫君他……”
女人打断了沈茜樰的话,神情带了庆幸,“因祸得福,昨儿他也中了剧毒,幸好与你一番……才将那毒素排出去不少,等我开一副药,给他吃下就好。”
沈茜樰松了口气,仔细咂摸了一下女人刚刚的话儿,微红的脸庞一下子变得铁青。
“大夫,我夫君中的毒,外在表现如何?”
女人挑了挑眉,眼神意味深长,“乃是气急攻心之兆。”
真是一条毒计!
沈茜樰气的胸脯起伏不定,双拳攥紧,一双眼睛冰冷的看向了大房所在的方向。
看来昨晚那件事,并不是单单冲着自己来的。
若是自己被那人得手,夫君的毒也跟着发作,叫外人看来,不过是因为自己与外人偷情,活生生气死了顾铭飞!
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好你个大房,自己再三忍耐,竟然还这般,实在是欺人太甚!
沈茜樰双眸里闪烁寒意,细白牙齿忍不住紧咬下唇,细思该如何解开现下困境。
不过片刻,那女人已经写好了药方,吹干笔墨,交到了沈茜樰手上,“这张方子,乃是一张求子的汤药方,等送来时,你在里面添上这些。”
沈茜樰点了点头:“大恩不言谢,若是恩人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茜樰在所不辞。”
女人微微笑了:“是梁伯叫我来的,不必言谢。”
说话间,下人将汤药小心翼翼端了过来,按照女人的吩咐,沈茜樰将那几味药材添进碗里,给顾铭飞喝了下去。
过了一刻钟时间,顾铭飞青黑的脸色攸然好转,片刻后,复睁开了双眸。
“这位是?”
顾铭飞呼吸有些急,双手吃力撑住床榻,他后背崩的笔直,眼底满是警惕。
知晓夫君误会了,沈茜樰忙将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顾铭飞。
顾铭飞听完,紧张神色顿时松懈许多,声音淡漠,“多谢搭救。”
短短几个字,似是耗光了他全部力气,只见他身子一僵,砰的咂回床榻!
沈茜樰一颗心顿时提到半空,急步上前,却撞上他温润的眼眸,“我没事,你别担心。”
是安抚的语气,很温柔。
她有片刻怔神。
顾铭飞生的极好,长长卷翘的睫毛投下阴影与笔直高挺鼻梁交错,面上是一片习以为常的冷淡。
来这里不过两三日,便出了这么多事。
他却丝毫不觉为奇。
可知平时,顾铭飞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莫名的酸涩拢上心尖,沈茜樰竟觉有些心疼夫君了……
“不必担心,养上三五日便会好了。”看透沈茜樰的担忧,一旁女人低低道,“我该走了,不日便同我师父一起来拜访。”
“好。多谢了。”沈茜樰声音也清冷几分。
女人受了谢并未推辞,只简单交代几句便步履匆匆离去。
顾铭飞虽有疑惑,却并未追问女人来历。
见到沈茜樰脸色苍白,知晓她是真心挂念自己,眼眸霎时间幽黑,闪过晦暗不明。
侯府视他为眼中钉也就罢了,若是敢动沈茜樰……
他必定不会就此罢休!
平日里沈茜樰总叫人觉着干练利落,这样可爱的时候可是十分少见。顾铭飞目不转睛望着沈茜樰,眼里笑意满得快要溢了出来。
沈茜樰见顾铭飞知晓她全身长满红疹,总算觉着轻松了些。要不然得再将此事藏个两天三天,沈茜樰心想还不如回沈府与那两母女周旋。
累,太累了。沈茜樰一累更是饿得很,话还未有说完就又塞了一块酥肉进嘴里。
“二来,她以为将我支走,就能在元贵妃面前出风头。可她想不到的是,她越是接近元贵妃,元贵妃便就越是心烦,兜兜转转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尽做了损人害己的事情,你说是我亏了还是她亏了?”
沈茜樰只是担心自己样貌丑陋,在顾铭飞面前多少不好意思。至于沈茜碧,她连讨厌都算不上,更别说为了此事如何气急败坏。
“哦?此话怎讲?”顾铭飞饶有兴致,心中对沈茜樰的印象更好了些。
这般能干又娇俏的姑娘竟被他一个病秧子撞上,顾铭飞也不知自己可是老天爷保佑。总之他待沈茜樰只会更好才是,顾铭飞心中暗想。
“元贵妃家世比起后宫中其余妃嫔来说算不上好,恐怕早些不受宠的时候日子并不好过。皇上迟迟不立后,元贵妃必然想到自己父亲不过一个小小侍郎,说出去定会叫人笑掉大牙。而元贵妃的父亲年轻时做过我爹幕僚,她巴不得我和沈茜碧离她远一点,哪有沈茜碧自己往上赶的。”
沈茜樰一五一十将事情原末告诉给顾铭飞,沈茜碧这一折腾,元贵妃不难对沈茜樰留下印象。只是好坏沈茜樰并不在意,她想要的,无非是关于那件事情的真相罢了。
“什么?你是说……”
顾铭飞听罢沈茜樰一席话,着实惊讶得抬高了声音,一双极好看的丹凤眸直瞪着沈茜樰,满眼皆是诧异。
沈茜樰早料到顾铭飞这副反应,故而顾铭飞才刚开口,就被沈茜樰捂住了嘴巴。
“这件事情就你我知道,别要节外生枝。”沈茜樰语气尤为认真,她才刚要开始,要是因为多说了话而功亏一篑,沈茜樰便是得不偿失,只得抱着枕头哭了。
聪明如顾铭飞,自然听得出沈茜樰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笑,沈茜樰顿时安心不少。
她原以为自己嫁进侯府不过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毕竟侯府家大业大,成亲第一日就被府中女眷合伙给了个下马威,没想到竟能同她这个成亲前从未有过交集的夫君如此亲密,甚至连她最为重要的秘密,也仿若不吝告诉给顾铭飞。
沈茜樰心中隐隐有道想法,她莫名坚信顾铭飞会站在自己这边。他们现如今是夫妻,说白了,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两人中但凡有一个过得不痛快,另一个也别想好好活着。
这也是沈茜樰头回意识到,想要他们两个死的人竟然如此之多。
沈茜樰这伤算不得症状,只需得着休息几日就能痊愈。可顾铭飞放心不下,硬是大晚上将郁大夫请到了侯府。
风娘直打趣道,自己与郁大夫,一个成了他们二人的御用大夫,一个是贴身侍卫,好几次在刺客手中救下顾铭飞和沈茜樰的性命。
除了那几个盯着沈茜樰想要她出丑的人,偌大侯府没几个在意二房这边。沈茜樰难得自在,整日待在院子里。
院子中间长了棵常青树,沈茜樰爱盘腿靠着树看话本子。别说,这男男女女情爱之事倒真是十分有趣。
“哎,秋桃。”沈茜樰一口接过秋桃递来的葡萄,嘴里鼓鼓囊囊,抬眸望向秋桃。“二少爷呢?”
“回少夫人的话,老夫人半个时辰前召集府中女眷去了祠堂,二少爷心疼您的身子,便替您一同去了。”秋桃如实回答,说罢又低头专心剥起葡萄。
老夫人。沈茜樰脑海里浮现出老夫人身影。她记得上回与老夫人有过交集,还是自己刚进侯府的时候。
比起王氏钱氏,老夫人还是明白事理。只是她以为沈府送来的是嫡出二小姐,可真正嫁进侯府的却是一个庶女,老夫人一向看重尊卑身份,这门亲事,她是一开始就不满意的。
祠堂不大,根据后院每房受宠及子嗣情况,将侯府这些个女眷分为了三六九等,越是地位卑微的,就越排在了祠堂外面。
顾铭飞一个男儿身站在其中,着实显得突兀。
“我今日叫的是府中女眷,二少夫人未曾出现,铭飞倒是来了。”老夫人慈眉善目,笑呵呵的同顾铭飞说道。
要说顾铭飞在老夫人心中有多在意,恐怕他还比不上昌豪那小屁孩。关切的话顾铭飞便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当走个过场。
眼见着快要深秋,老夫人打算去趟静安寺,为侯府祈福三月。这回将府中女眷召集过来,就是为了挑出一个来陪她一同。
谁都知道,去了那静安寺,别说与世隔绝的话,就是整日吃斋念佛直到三月,也无人肯答应。这可是个苦差事,就怕回来后,后院又变了个天。
老夫人说完,众人皆是低垂着头,放眼四周寻不到一个愿意的。
孺子不可教也。老夫人连连叹气。
“哎,儿媳觉着,二房小女倒是可以考虑。”钱氏灵机一动,自个儿不想去,却将沈茜樰给推了出去。“那丫头初为人妻,好些个规矩都弄不明白,儿媳觉着年轻人聒噪,送去静安寺一来教她嫁进侯府就是侯府之人的规矩,二来也当修身养性,治治她身上的浮躁气。”
钱氏话音刚落,王氏紧跟着附和。
老夫人本就觉着钱氏说的有理,两个府中最能说得上话的媳妇开口,老夫人便也有了带沈茜樰前去静安寺的念头。
“奶奶,不是樰儿不去,她这两日生了病,成天待在院子里,连人都不敢见,哪还能同您胡静安寺。怕是见到了菩萨,都要被当作大不敬。”
顾铭飞虽不屑于女人间的尔虞我诈,钱氏和王氏目的如何,他还是知道的。
现下形势愈加严峻,顾铭飞万万放心不下与沈茜樰分开。
“我又不是这两日就去,你急什么?”老夫人嫌些不耐烦,布满皱纹的脸上染上一层愠怒。
“可是……”
“好了。”
赵易一副了然神色,仿若将沈清川拿捏得清清楚楚。
这顾铭飞现如今俨然一个废物,若不是他侯府二少爷的身份,怎会被人放在眼里。恐怕沈家也是这样想的,沈清川哪里是嫁女儿,分明是卖女儿。
“难怪原本定亲的是沈家二小姐,后面嫁过去的既是大小姐。原来沈清川早有打算,恐怕这个沈大小姐也并非等闲之辈。”侍卫见赵易同他提起这档子事情,便随声附和道。
沈家与侯府联亲的事情早就在京城一众权贵中传得沸沸扬扬,毕竟将自己女儿嫁给一个药罐子,也不知何时成了寡妇,沈清川倒是头一个。
可沈清川不在乎,他何时在乎过沈茜樰。
“我从前以为,沈清川是舍不得他那个嫡出的二女儿,现在看来,倒是不然。”赵易嘴角微勾,露出得意神色。
茶盏没了大半,赵易眼眸轻扫,那侍卫了然,起身又为赵易斟了一杯。
“那二皇子接下来……”侍卫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哪个字说错了,平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多嘴了。”赵易语气瞬时冷淡,犹如忽的将人推进冰窖,叫人不寒而栗。
那侍卫再不敢说一句话,只静静等候赵易吩咐。
“先下去吧。”许是因着心情不错,赵易并未多加怪罪,随即招呼那侍卫下去,半点也未为难。
侍卫重重点头,转身时暗自松了口气。
二皇子暴殄成性,旁人不知,他日日守在赵易左右,心里最为清楚。要不然先皇也不会这般草草,将天子之位传给了赵涵。
固而此事成了赵易心结,虽大局已定,可他从未甘心。
“对了。”赵易忽的像是想到什么,抬眸喊住侍卫。“叫小二给我拿些笔墨来。”
顾铭飞推脱不见他,其中意思,赵易也并非愚钝之人,他怎会不懂。合着是个护妻的主,仿若自己能将沈茜樰抢了似的。赵易不屑冷笑。
这边两人吃饱喝足,沈茜樰挺着肚子,雪纺的衣裳衬得她小腹微微隆起,不知道的真以为她怀胎三月不止。
“你今儿个怎的这么大方?难不成是发了月钱?”沈茜樰抬脚踏出门槛,正午的阳光刺眼,她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侯府等级森严,规矩繁多,这每房每日吃什么菜每月拿多少月钱,都是有讲究的。顾铭飞父母双亡,孤零零的只他一人,后又生了怪病,在侯府中早没了威严,也就那昌豪觉着顾铭飞凶狠,从未有人那样待他,便对顾铭飞怕得狠些。
今日两人吃的这些,算下去抵得顾铭飞半个月月钱了。
“噗呲。”顾铭飞竟先笑出了声。“你倒是机灵,吃完才问我这钱哪来的。我要是说我在别处抢来的,你是不是要回去把吃了的吐了?”
顾铭飞笑眼盈盈,沈茜樰原本想要抑谕他两句,侧过头望向顾铭飞时,只觉得他肌肤白皙柔嫩,隐隐泛着月牙白的光。
沈茜樰已经想得到,要是他未有后面波折,也应当是个受万人艳羡追捧的主。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轮得到她成为二少夫人。
是福是祸,就看怎样想了。
“看着我做什么?”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顾铭飞很快察觉。
“没有,我是觉着你不正经,懒得同你争辩。”沈茜樰嘴里小声嘟囔,脚步加快,便走在了顾铭飞前面。
顾铭飞嘴角快要咧到后脑勺,他已经快要记不清,自己在遇到沈茜樰之前,何时如此灿烂的笑过了。
“好了,不逗你了。”顾铭飞快步跟到沈茜樰身旁,十分熟稔牵起沈茜樰的手。
手上温热传入胸口,沈茜樰的气瞬时消了大半。
“我爹生前乃是不错的经商之人,只不过武功盖世,英勇善战,世人记着的也是这些。他逝世后,当初经营的那些个铺子尽数被收回侯府所有,偏偏留下两间当铺,被我拿去继续经营,算是赚些零用钱。”顾铭飞一五一十将事情缘由告诉给了沈茜樰。
原来如此。沈茜樰恍然大悟般点头。虽说她未来得及亲眼见过顾铭飞的父母,从她知晓的这些事情来看,大抵也能明白,两人该是有多登对。
“开小灶的事情切记别要告诉别人,若是传到了爷爷耳朵里,我可就要丢掉半条命了。”顾铭飞不忘提醒沈茜樰。
实则他不说,沈茜樰也懂得事理。忠武侯最爱见着侯府一派祥和的模样,连她想要在院子里另起炉灶自个儿做饭吃都要被王氏三番五次阻拦,生怕侯爷看见生怒,顾铭飞悄悄在外面做生意不算小事,沈茜樰怎可能将他往火坑里推。
两人嬉笑怒骂,悠哉悠哉回到了家。
谁知刚踏进大门,管家便紧跟着走到顾铭飞和沈茜樰面前,见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估摸着真是出了什么事情。
顾铭飞和沈茜樰相视一眼。
“二少爷,老爷让您回来后立即去书房一趟,他有要紧事情与您商讨。”管家毕恭毕敬,让人挑不出异样。
既是忠武侯的意思,顾铭飞自然推脱不掉,他小声叫沈茜樰先行回房,自个儿便随府中下人去了书房。
自从他染上蟾痣后,忠武侯极少再与他交谈。顾铭飞哪里还有地位,连王氏身边的嬷嬷也敢明目张胆欺负起他的夫人。
隐隐约约觉着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所以然。顾铭飞脚步加快,更是好奇忠武侯要同他说些什么。
“二少夫人。”
顾铭飞离开,沈茜樰欲要绕过管家回去房间,却不巧管家侧身,又牢牢挡在了她面前。
沈茜樰奇怪得很,上下打量管家一眼。
“老夫人有请。”管家做出邀请状,看他侧身方向,应当是祠堂。
沈茜樰现下想到祠堂双腿就有些发软,刚进侯府便在祠堂跪了三日,沈茜樰从前在沈府被林夫人母女刁难,好不容易嫁了人,仍是讨不到好。
要说沈茜樰心中未有半点情绪,那断然是不可能。好在这些年沈茜樰早就习惯,能有顾铭飞时常照顾和护着,沈茜樰已经心满意足。
侯府祠堂地处偏僻,因着平日里无人进出,老夫人又喜安静,沈茜樰愈是靠近,连脚步声都听得清晰。
老夫人坐在正座,身旁王氏钱氏果真也在,一左一右服侍在老夫人周围。
“你可知罪?”
沈茜樰微微仰头,明眸皓齿,宛若天上嫡仙,眉眼间却是有寻常女子没有的淡淡英气。
若不是这封请柬送到了她的手上,沈茜樰差点忘了自己还是要紧事情得做。嫁进侯府的这段日子倒是出了不少麻烦,她已然有些自顾不暇。
好在忠武侯回来,后院那些个婆婆妈妈再是难缠,也不敢在太岁面前动土。都说忠武侯最重家风,要是知道平日里后院尔虞我诈闹得鸡飞狗跳,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
“可是……不仅侯府女眷要去,估摸着元贵妃也该邀请了沈二小姐,奴婢担心……”秋桃皱眉,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上回宴席上,沈茜樰叫沈茜碧丢了好大颜面,依照沈茜碧的小姐脾气,定是不会轻饶了沈茜樰。这一点需不着秋桃提醒,沈茜樰心里最是清楚。
区区一个沈茜碧,从前在沈家时,沈茜樰就未真正将她放在眼里过,这下终于离开,日后更是需不着看林夫人母女俩的脸面过日子,沈茜樰更是不以为意。
想到林夫人,沈茜樰不自觉挑了挑眉头。
因着一场连绵不绝下了好几日的雨,天气猝的凉了下来。宫中送来不少锦衣布料,拿给侯府各位主子们添置新裳。
皇上待侯府,着实是一等一的周到。
“从前只听说侯府家大业大,同皇宫走得亲近,那时觉着不然,想到爹爹也是朝廷中人,沈府和侯府能有多大差别,现下我倒是看出来了。”
沈茜樰坐在梳妆台前,身后几个宫女替她梳洗打扮,手脚很是利索。她一边同顾铭飞闲聊,一边望着镜中的自己。
果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沈茜樰嘴角轻抚,露出脸颊两边浅浅梨涡。
“我娘是先皇的亲手足,要是她尚未去世,皇上还要喊她一声舅母,再加上侯府七代为官,算是祖祖辈辈都辅佐于他赵家。皇上如今待侯府这般亲近,到底是为了稳固人心,还是另有目的,也只有他最为知晓。”顾铭飞语气风淡云轻,仿若受皇上青睐不过寻常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也是,顾铭飞自小与皇上一同长大,在皇上面前不似旁人那样忌惮。沈茜樰听出他话中透露的不甘心,起身遣退了几个小丫鬟,慢悠悠走到顾铭飞身边。
顾铭飞半卧在床榻上,一只手撑着头,正目不转睛打量沈茜樰。
“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想的做的都要比我们寻常老百姓多,我们只管本本分分,任皇上想要抓我们的把柄怕也抓不到。”沈茜樰宽慰顾铭飞,生怕他想起自己身上的毒。
被自己最好的朋友算计,沈茜樰难以想象十岁出头的顾铭飞该是有多难过。
“你今日去皇宫小心一些。”顾铭飞不动声色换了话题,开始担心起沈茜樰。他也知元贵妃不过召集众人赏花,沈茜樰并非第一个亦不是最后姿色,兴许是自己想多了。
可人心隔肚皮,顾铭飞便是自小如此谨小慎微,才好活到现在。只是尽管如此,仍落下蟾痣之毒,至今无人能解。
“我知道。”沈茜樰轻笑着弯腰,将杯中空了大半的茶水斟满。“你且在屋子里乖乖等我回来。”
两人朝夕相处,早没了一开始的芥蒂。反而因着共同经历了不少事情,沈茜樰同顾铭飞感情日渐深厚,也不知何时开始,沈茜樰觉着自己当真对顾铭飞有了情愫。
总之他们二人都要好好活着,沈茜樰从答应顶替沈茜茜嫁进侯府,便清楚自己与顾铭飞日后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顾铭飞出了事情,她也别想好生过下去。
“等你回来做甚?”顾铭飞笑时眼角弯起,同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截然不同。
沈茜樰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顾铭飞话语中的含义,还未来得及反驳,脸先红了一片。
顾铭飞打趣起她来,还真是半点形象不要了。沈茜樰心里嘟囔,哪敢让顾铭飞听见。
“樰儿的脸这般红,怕是刚刚的胭脂白上了。”顾铭飞丝毫也不避讳,明明知道沈茜樰脸皮子薄,瞧见她娇羞,顾铭飞只觉得可爱极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去了。”
说罢,沈茜樰逃似的离开了屋子。
房门轻轻被人从外面合上,估摸着此时沈茜樰已经出了侯府大门,顾铭飞一个没忍住,猛的咳嗽了声。
“少爷!”
从屏风后窜出一道黑影,话音刚落,他便已经到了顾铭飞身旁。
鲜红的血顺着顾铭飞嘴角落下,更衬得他肌肤白皙,连女儿家都自愧不如。
那男子神色紧张,也不管尊卑礼数,扯过衣袖小心翼翼替顾铭飞擦拭掉嘴角血迹。顾铭飞仍然是方才沈茜樰离开时的姿势,面容更是冷淡至极。
“不是叫你不到时候别出来见我吗?”顾铭飞压低了声音,一出口就叫这才刚凉下来的天更是冷了好几层,仿若将人置于寒天雪地中。
男子身子微颤,往后退了两步后跪下。
“咳咳。”顾铭飞又是咳了好一会儿。“也罢,今日要是被樰儿看见,她定会十分担心。”
想到好坏沈茜樰未有察觉,顾铭飞暗自松了口气。
一双乌黑浓眉紧蹙,男子抬眸,望着顾铭飞的目光满是担忧。
“你有什么但说无妨。”顾铭飞好似未有看过男子这边,却是轻易洞察出他的心思来。说话间,顾铭飞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少爷,您真不打算将此事告诉少夫人吗?”男子犹犹豫豫,终是鼓足勇气将心底疑惑问了出来。
顾铭飞既是同沈茜樰生死相依,连嘉禾公主留下人马的事情都未曾瞒着她,可自己身子到了这般境地,顾铭飞却是一人硬撑着。
男子不知顾铭飞究竟何意,只是他再这样拖下去,身子里的毒只会更难解开。
“告诉她了,她也没办法解,何苦白拉个人为我担忧?”顾铭飞提起沈茜樰,明显语气都要温柔许多。
说来,沈茜樰也是沈清川与明媒正娶的夫人生下的孩子,她本该无忧无虑,做她的千金大小姐,现下因着顾铭飞被迫掺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铭飞明面上不说,心里总归是觉着愧疚。
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顾铭飞只想沈茜樰开心些,他倒也知足了。
“说起来,我叫你调查的事情你可有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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