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栗姬兰若的其他类型小说《汉宫娇宠:娘娘的宠后之路栗姬兰若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王小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来太子妃宫中当差不觉已有一月多余,这段时日里王娡几乎包揽了所有最脏最累的活,但夏青依旧看她不顺眼,还想着法子处处让她难堪。以前,王娡最喜爱七月的雨,七月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潇洒自在。但今年的雨,却让她彻骨冰寒,她的心也在这七月的冷雨中慢慢凝结成冰。这几日,一阵大风或是一片乌云都能招来倾盆大雨,而每到这个时候,夏青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她行动无声,如鬼魅一般在王娡身后骇人一笑:“干这么点活就累了,把你的狐媚劲都使出来呀。”……“太子妃命你天黑之前把所有的衣服都洗完补好,做不完的话……,”虽然后半句话夏青没有说完,但眸中浮起的憎恶之色,似是想把王娡一寸一寸撕碎一般。王娡只瞟了一眼地上肮脏破烂不堪的衣服,便知这是夏青故意刁难她的低劣手段,...
《汉宫娇宠:娘娘的宠后之路栗姬兰若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来太子妃宫中当差不觉已有一月多余,这段时日里王娡几乎包揽了所有最脏最累的活,但夏青依旧看她不顺眼,还想着法子处处让她难堪。
以前,王娡最喜爱七月的雨,七月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潇洒自在。
但今年的雨,却让她彻骨冰寒,她的心也在这七月的冷雨中慢慢凝结成冰。
这几日,一阵大风或是一片乌云都能招来倾盆大雨,而每到这个时候,夏青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她行动无声,如鬼魅一般在王娡身后骇人一笑:“干这么点活就累了,把你的狐媚劲都使出来呀。”
……
“太子妃命你天黑之前把所有的衣服都洗完补好,做不完的话……,”虽然后半句话夏青没有说完,但眸中浮起的憎恶之色,似是想把王娡一寸一寸撕碎一般。
王娡只瞟了一眼地上肮脏破烂不堪的衣服,便知这是夏青故意刁难她的低劣手段,她不由地苦笑一声,侧过脸,将目光移向暮色低垂的天际。
小黄门孙德受太子之命暗里多留意王娡,孙德也多次在太子面前报告夏青折磨王娡的卑劣行为,但每次太子都是面不改色,淡淡说一句:“知道了。”
今日晚膳后他又来禀告:“王姑娘没有按时完成夏青交代的差事,这会正在院中罚跪。”
见太子眸中掠过一抹怒色,孙德又借机道:“夏青存心找茬欺负王姑娘,实在可恨,殿下您看要不要去帮帮王姑娘?”
等了半天,太子依旧沉默不言,孙德顿时泄了气,躬身施礼正要退出时,听见太子冷冷道:“去长亭殿。”
不远处的太子敛色凝眸,地上跪着的这个女人,让他愈来愈感兴趣,在坚硬冰凉的青砖上跪了那么久,但她面上却毫无悲戚或是憎恨之色。
只是默默地跪着,眸色沉静,膝盖酸痛之时也只是微微揉一揉,还不忘举目淡看一眼夜空,带着一点疏懒,一丝轻视之味。
罚跪并不能让太子妃解恨,这日一早,夏青冷着脸道:“太子妃命你去清扫殿外,对了,娘娘还说既然你心里念着栗美人,那就把她的院子也一并扫了吧。”
王娡不屑与她计较,不待她把话说完便不疾不徐地走了出去。
站在月室殿外,王娡不由地叹息,一场暴雨几乎摧毁了满目繁花,昨日还娇艳盛开的鲜花,今日却在雨中楚楚自怜。风雨无情,残花梦醒,唯有花开堪折直须折啊。
正想的出神时,听见有人从月室殿走出来,一壁走,一壁气呼呼的怒骂,王娡忙回避至一旁。
“栗美人仗着太子的宠爱,竟然当面指责公主,也太不懂礼数了。”馆陶公主身边的宫娥秋月愤愤说道。
“既然她这样不留情面,那就别怪本宫做事绝情。”馆陶公主略提高了声音,冷冷道。
王娡抬头瞧见馆陶公主眉头紧蹙,阴沉着脸,疾步走了出来,她正欲施礼请安,却见公主一脚踏在一块松动的石砖上,加之雨天地滑,她的身子斜斜地往地上摔去,身旁的宫娥来不及拉她,只惊惶喊道:“公主!”
王娡无暇多想,整个身子扑过去接住了馆陶公主,自己却重重地撞在石砖上,手肘上一阵阵钻心的痛让她一时动弹不得。
还好公主稳稳地落在了王娡身上,并无受伤,却是唬了一跳,待秋月扶她起来缓了一阵后,才看见王娡仍伏在地上,忙叫秋月搀扶她起来。
公主细细打量着王娡,见她手肘还在流血,颇有些动容,和言道:“本宫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伤痛,日后若有需求可直接来找本宫。”
王娡有些讶异,旋即明白公主的言外之意,微笑着施礼目送她离开。
栗姬拂袖扫掉了几案上的茶碗,指着地上跪着的春香喝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这件事一定会办成吗?为何公主还好端端地出现在思贤苑,还给太子送来了女人?”
春香吓得面色煞白,“奴婢亲眼看见公主踩在那块做过手脚的石砖上,眼看着她就要重重摔倒了,可是突然不知从哪冲出来一个人,竟用自己的身体充当人肉垫护住了公主,这才破坏了娘娘的谋划。”
栗姬切齿道:“可看清了她是谁?”
春香想了想,道:“奴婢认得她,太子妃就是唆使她去勾引太子的,只是奴婢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月室殿外。”
栗姬目露凶光:“费尽心思的谋划竟眼睁睁的让一个贱婢给毁了。”
春香忙试探道:“娘娘,奴婢有一法子好好治治她。”
栗姬抬了抬脸,春香会意凑近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栗姬这才露出几分欣慰之色。
这日,四更刚过,王娡便起床加紧干活,对于夏青的挑衅,虽然不能以牙还牙,但至少让她没有把柄来借机寻事。
天放亮时,王娡已扫完了院落,看着一脸诧异并对她横眉瞪眼的夏青,王娡摇头苦笑,身为奴婢,却要靠欺压踩低同类来抬高自己,真是不自量力。
见王娡这般冷漠无视自己,夏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暗暗咬牙切齿。
午后,乌压压地黑云盖住了半个天空,几道闪电雷声从头上滚滚而过,一阵阵狂风席卷着尘土,撕扯着树叶枝条猛烈刮过,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雨点子直冲向地面,敲打着屋瓦,眨眼间,大雨已是倾注而下。
望着迷蒙的雨雾,王娡心中有些不安,她与兰若已有好几日未见了,不知她近来过得好不好?
“我说怎么四处找不着你,原来是躲在这偷懒呢,”听着夏青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王娡置若罔闻。
夏青蹙了蹙眉,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含笑道:“太子妃有事找你。”
见夏青笑的瘆人,王娡已知定不会有好事等她。
一进殿,太子妃便柔柔道:“栗美人殿外的梧桐树树枝被风吹断许多,你过去帮忙清理吧。”
说完,太子妃一手轻轻抚上额头道:“一到阴雨天头疾就发作,夏青,扶本宫去休息。”
“诺。”夏青俯身挽起太子妃,转身时甚是得意地剜了一眼王娡。
雨越下越大,王娡心下愈加担心兰若,她想起夏青适才那幸灾乐祸的神色,越发着急的冲进雨中。
寒暄过后,梁王请他们一一入席,共进午宴。
待案上的菜肴上齐后,王娡又一次对梁王刮目相看,梁王身份尊贵,钱财富足,佳肴佳酿自是不在话下,但这次宴席既无寻常人家从未见过的山珍海味,也无奢华豪阔的馔玉炊金。
所有菜式简单清淡,大多是家常的鲜蔬野味,这样的安排自然让众人吃的自在舒心,而最体现梁王心意的是每种菜都搭配一种不同的酒,菜与酒相得益彰,别有一番风味。
梁王放下身份如此盛情相待,大家也逐渐放松下来,彼此推杯换盏,畅所欲言。
梁王知王娡不善饮酒,但见她今日兴致高,便提议少饮两杯即可,王娡也不想在众人面前醉酒出丑,亦欣然应允,与众人相互祝酒后,便凝神看乐伎歌舞。
只见大厅中央有七盘一鼓置于地上,一个头戴建华冠,着长袖长裾,足登五色彩革履的男子从盘鼓上纵跃腾踏,随着奏乐旋律,他时而腾空跃起,冠带舞袖随之飞扬而起,旋即浮腾回跪,以左右足趾却蹈盘鼓,长袖轻翩若浮云笼月,飘然转落似回风旋雪。
舞者一舞一动皆有高山巍峨、流水荡荡之势,使观者心神激昂,痴醉其中,执杯忘饮。
一曲舞罢,众人凝滞片刻后,才回神鼓掌喝彩。
意犹未尽之时,司马相如缓缓起身,道:“今日子卿有幸得见这豪放激昂之舞,心已足矣。子卿不才,愿弹琴一曲让各位尽欢。”
此言一出,众人皆纷纷赞同。
显然梁王也余兴未尽,他举杯一饮而尽,扬了扬声道:“来人,去取本王的琴来。”
须臾,侍女奉了琴上来,通晓音琴的司马相如一眼就品鉴出此琴的珍贵,他凝视良久才道:“此琴通体黑色,却还若隐若现泛着幽绿之色,犹如绿藤缠绕于古木。敢问梁王殿下此琴可是传世名琴‘绿绮’?”
梁王微笑道:“子卿好眼力,此琴正是绿绮琴。”
庄忌惊奇道:“子卿可是见过此琴?”
司马相如微微摆首道:“子卿也是托梁王殿下的福今日有幸得见,早耳闻绿绮琴乃稀世珍宝,以桐木和锌木的精华合制而成,且琴内还刻有铭文‘桐锌合精’。”
闻言,众人都围聚过来观看,果然见琴背的龙池上方有小篆‘桐锌合精’,短暂的讶异后,众人皆已明白司马相如并非等闲之辈,便急不可耐地请他快快奏上一曲。
司马相如笑着应允,落座后先抬手试了几个音,果然音色深邃而宏,音韵金声玉振,非同凡响。
司马相如丝毫不掩面上春风般的喜色,缓缓舒袖轻拨了起来,琴声悠悠而起,是一曲民歌《上邪》:
上邪,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未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曲中痴女誓情,天地决合之意从指间流泻而出,似火炙热,触人情殇,又如红豆入骨,泣血情坚。听者皆屏息静静聆听,如在天地间见证,山裂水枯,冬雷夏雪,情坚不移。
凝神细听,王娡心有所动,她竟有些羡慕歌中女子对爱情的矢志不渝,“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誓言鲜有人能做到,扪心自问,她绝不是这样的女子,她宁愿真情错过,也不愿痴情错付。
一曲奏毕,梁王笑赞:“一曲华音出凡尘,从此绿绮觅知音。子卿琴技超群绝伦,仿若天外之音,今日我也算为这‘绿绮琴’寻得一个相得益彰的新主人了。”
闻言,司马相如受宠若惊,忙立起身来行礼道:“梁王殿下过誉了,如此厚赠,子卿愧不敢当。”
梁王正色道:“弹奏者不仅需要高超的技艺,最重要的是心与琴的契合,子卿与绿绮琴情致相合,可谓是知音之情啊。”
司马相如不再推迟,“那子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再次施礼谢过。
梁王送王娡回到公主府时,已是酉时天近黄昏,他扶着王娡缓缓走下马车,静静凝视她良久才柔声道:“明日我就要回封国了,多则一月即可回来,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要照顾好自己,如遇棘手之事一定不要独自去扛,长姐她会帮你的……。”
梁王柔和的目光恋恋不舍于她的眉梢眼角,此时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你多保重,一定,一定要等我回来。 ”
离别的酸楚之味王娡已不是第一次品尝,但这次分别却让她心中甚感不安,却又无以言说,唯任一股无声无息的伤感蔓至全身。
纵然心中有再多的不舍与担心,王娡都一一压在了心底,她面上仍带着浅浅的笑,道:“一月亦很短,我一定等你。”
梁王用力地点点头,低头轻轻吻一吻她的额头,这才恋恋不舍地上了马车,但依旧难舍难分,掀帘而起,眼神缱绻,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她一人,直到马车愈行愈远,渐渐隐入漫天的黑夜中。
随着马蹄声消失无音,王娡的心里也一点一点地漫开了怅然的苦涩,夜风袭来,遍体生寒,举目望向天际,一轮孤月似是读懂了她的情思,久久徘徊,洒落下满地的斑驳,却惹来她满心的苍凉。
月缺总会有圆满的一天,只需静静等待,但离别却是漫漫无期,今朝明日,变数太多。一次的远离可能成就明日更珍贵的团聚,但也可能是断肠的永别。
这日夜里,王娡辗转难眠,她起身点亮几上的青铜朱雀灯,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把凤首玉梳,指尖轻抚,似乎还能触及到他怀中的余温。
梁王送她回公主府时,笑吟吟地从怀中取出这把玉梳,递于她手中,不知他在怀中揣了多久,当时王娡只觉玉梳在她手中灼热滚烫。
华梳绾青丝,深情共白头。这样的情意王娡怎会不懂。
此刻这枚玉梳却让王娡莫可名状地烦躁不安,她许久以来的期盼与情愫本应随着这枚玉梳尘埃落定,但当她真正明了梁王的心意时,自己却又陷入犹豫不决的漩涡中。
这日暮色四合之时,王娡瞧见夏青喜滋滋地走向太子妃内殿,但因脚下的步子太急,忘了门槛,整个身子竟直挺挺地扑了进去,“砰”的重重一跌,旁人听着都觉得生疼,不过夏青又顾及颜面,硬是龇牙咧嘴地忍着痛爬了起来,还不忘整整衣裙。
王娡在远处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忍不住举袖大笑,但笑了几声后,心中又陡然起疑。夏青是愚笨,可这个殿门她走了无数次,就算步子再快也不至于狼狈至此。
果然,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分,夏青才缓缓走出,她在殿门前站定,大声咳了一声,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来大殿内外的宫娥与黄门们的纷纷回头,待看清她的打扮时,众人皆满面惊诧。
而对于大家的反应,夏青显然很是得意,她斜扫了一眼手拿扫帚的王娡,唇边快速掠过一抹讥讽,旋即一壁晃动着手腕上的白玉手钏,一壁施施然走向院中。
大家不知夏青这是唱的哪一出,团团把她围住,七嘴八舌道:“夏姐姐,你这衣服是新的吧,这个淡蓝色真好看。”
“夏姐姐,这枝蝴蝶流苏簪衬的你更加美艳动人了。”
……
夏青宛如一个主子,受着宫娥们的恭维,却毫无羞耻之色。
王娡远远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夏青的这番刻意打扮,咋一看还算好看,然而或许是为了更吸引人,故施了过多的胭脂来粉饰妆容,反倒让她的精心装扮弄巧成拙。
王娡留意到夏青腕上的镯子可是价值不菲,没想到太子妃为了留住太子,竟能把如此贵重之物割爱予他人。
这时,一小黄门匆匆进来通禀,“太子殿下驾到。”
闻言,夏青快速地理了理了衣服,轻移莲步去恭迎太子。
当宫娥们把汤与菜一一奉在太子殿下的食案上时,夏青便迫不及待道:“娘娘体贴太子殿下读书劳累,便亲自做了这道鲜笋狗肉汤,帮助太子殿下补充体力。”
夏青说完,太子妃缓缓看了王娡一眼,王娡会意为太子舀了一勺汤在碗中,但太子看都没看便皱起眉头道:“狗肉太腥,本王吃不下。”
夏青并不气馁,又殷勤道:“这道是五彩鲤鱼片,是娘娘亲自挑选的新鲜鲤鱼,太子尝尝。”
王娡忙夹了一箸鱼片放太子碗里,太子抬眸看了王娡一眼,冷面道:“鱼刺都不挑让本王如何入口。”
王娡咬了咬唇,低首道:“奴婢愚笨,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夏青见太子面沉如水,一时茫然无措,忙看向太子妃求救,可惜太子妃并未看清眼前的情势,她依旧容色淡淡,抬手轻轻碰了一下头上的碧玉金凤簪,笑吟吟道:“夏青还不赶紧地伺候太子殿下进膳。”
夏青面上一喜,才要靠近太子,太子却怒气更盛,站起身道:“本王没胃口。”
言罢拂袖转身,走了几步后回首扫了一眼夏青,厌恶道:“愚蠢奴婢,自作聪明,本王最看不惯庸脂俗粉那一套。”
此话一出,夏青哆嗦着跪伏在地上,浓厚的妆容更显惨白僵硬,而太子妃早已软软地跌坐于席上。
月室殿内,栗姬悠然地躺在凤榻上,春薇在旁轻摇手中的梅花合欢扇幽幽扇着风,恭声道:“娘娘真是料事如神啊,一早就知道任凭她太子妃如何折腾也是枉费心机。”
“前几日太子去她宫里用膳,本宫是一点都不担心,就凭她那姿色容貌还能入得了太子殿下的眼。”栗姬得意的说道。
春薇笑着应道:“可不是么,太子妃为了得到太子殿下的恩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听说先是找了一个口齿还算伶俐的奴婢伺候太子,再后来又把自己身边的夏青给推出去勾引太子,结果却是丢尽颜面。如今也算让她知道了,在这宫中谁才是太子殿下最在意的人。”
栗姬柔婉一笑,赞许地看了春薇一眼,又不免有些忧心:“听说那个伶牙俐齿的婢女还算有几分姿色。”
春薇一笑:“奴婢见过,也不过是看着清秀一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听罢这话,栗姬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凤眼。
那日太子恼怒离开长亭殿后,太子妃哭的梨花带雨,双目红肿,但仍是难疏心中怨气,她见跪在地上还装无辜的王娡,怒气更甚,纤长指尖直戳王娡面门斥道:“本宫真是看走了眼,原本以为你是个伶俐的,却没想到是如此蠢笨之人。枉费我还想让你留在太子身边侍候呢?”
夏青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娘娘待你不薄,你非但不感恩却故意让娘娘在太子面前受尽侮辱,你居心何在?”
一记脆响的耳光落在王娡颊上,太子妃一脸怒色,“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样害我,是栗姬,还是另有他人?”
太子妃东怨西怒,王娡只能默然以对。
夏青是太子妃身边伺候最久,也是最得脸的宫娥,加之太子妃一向怯弱胆小,遇事总会让夏青帮着出主意,时间一长,夏青便自恃是太子妃的心腹,说话做事都格外放肆。
王娡这般无言忍辱让夏青愈加嚣张,她从旁劝太子妃:“娘娘,这样的贱婢不如赶出宫去,免得她再去祸害旁人。”
太子妃扶着额头想了想,恨声道:“本宫所受的侮辱要让她一点一点地还回来,从今日起,宫里所有的粗活脏活都留给她,也不许她再踏入殿内半步。”
夏青勾了勾嘴角,轻蔑地看了王娡一眼,转顾太子妃:“娘娘,难道今日就这么放过她了?”
太子妃冷眼瞧着王娡,幽幽切齿道:“今夜你就在殿外跪着赎罪吧。”
跪在长亭殿外天青色的石砖上,膝盖上的痛一点点的逼进身体里,看着夏青扶着太子妃从她面前得意地走过,王娡漠然视之,却心生怜悯,虽然她进宫时间不长,但却早已看清宫中的女人,她们一味想着以色争宠,却不知色衰爱弛,尤其是太子妃表面上看着艳丽,却是绣花枕头,愚蠢至极,这样的女人,她根本不屑与其争风吃醋。
一辆朱红宝璎马车平稳地驶出尚冠街,车轮辘辘,压过青石路面,带起一点微尘。
车厢里,梁王的脸色虽不似方才那般沉郁,但他目光凝结,若有所思,这让坐于一旁的王娡有些局促不安,毕竟她说了谎,自知有些对不住他。
王娡抬眼偷偷看向梁王,却见他目视前方,眼底波澜不兴,一时竟也难以窥知他的心思。
她索性不再去探究,轻轻褰起车帘一角,才将头探出一些,街市上摩肩接踵的气氛便扑面而来。这里是长安最繁华热闹的东市,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四方珍奇,皆所积集,赶集的人流滚滚,笑语喧哗,一派繁华安定之景象。
游目四周,王娡只觉心神愉悦,竟看了好久才慢慢将视线收回,一回头,正好瞧见梁王两道浓眉拧在了一起,面色紧绷,方才淡淡的眸子又冷冷地凝结起来。
王娡知道她对他故意的忽视再次让他的怒气有增无减,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引出了王娡满面的笑意,她不由地举袂暗笑,旋即又觉此举太过无礼,只好生生地忍了回去。
梁王端然坐着,似是怒气依旧未消。
实则在公主府时,他得知她是故意装病不见他时,他确是不怿,但当他看到立于紫薇花旁孤影自叹的她,深深隐于眸底的那抹哀伤时,他的怒气早已消失殆尽。
一路上他佯装恼怒只是想确定她是否在乎他,因为他觉得自己始终读不懂她的心思,每次快要走进她心里时,她总是冷冷地把他推到千里之外。
果然他的小计谋得逞了,梁王冷眼斜睨她的一举一动,只见她时而坐立不安,时而褰帘望外,欣赏之余却不忘眼角余光悄悄扫向他,梁王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亦在心底笑,但未形之于色,不过他唇边隐约浮起温柔笑意。
默然半晌后,王娡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梁王殿下还在生气吗?
闻言,梁王转头看向她,她眸中闪动的水珠,眼底的那抹温柔,瞬间让他丢盔弃甲,脸上再也难持冷淡之色。
“我为何要生气?”梁王佯装无视,挑了挑眉,反问道。
王娡沉吟片刻,终是说出了口,“邓姑娘对梁王殿下一往情深,殿下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梁王并未接话,而是一双美目似笑非笑地看向王娡,微笑问她:“你吃醋了?”
王娡一怔,旋即红着脸争辩道:“我才没有,我只是不想横插一脚破坏你们的感情。”
这一语又引得梁王面上重现清冷之色,他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要把我让给他人?”
这样的问题王娡不是没想过,邓梦如的确在各个方面都优胜于她,尤其是她的父亲深受皇上宠信,她也常跟着父亲在宫中走动,锦心秀口的她总是有法子讨皇后开心。
想到自己,王娡垂下双睫,一时无语。
梁王侧身扶住她的双肩,凝眸道:“娡儿,我只喜欢你,至于她人是何想法与我无关,我也不在乎。”
王娡抬首触及他目光,这次她窥见了他眼底如火的柔情,似是夜空中耀眼的星芒,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
她心绪一漾 ,眼前又浮现出邓梦如的脸,那个因她的出现而楚楚哀伤的女子,旋即王娡的眸光一暗,话到嘴边终是没说出口。
梁王察觉到她的忧心,伸臂紧紧拥住她,声音低沉坚定,似是要刻进她心底:“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你只管安心呆在我身边,其他的事都无需去想。”
王娡颇动容,她不再犹豫,双臂搂紧他的腰。心里也豁然开朗:她不是圣人,做不到百般委屈自己成全她人,她也无法预知未来之事,此刻,她只想抓住眼前的幸福。
随着马蹄清脆的足音,马车停在在一处雍容奢华的府第门前,梁王扶着王娡下了马车,大门外的护卫躬身施礼,府令迎上前,一面欠身为礼,一面禀道:“殿下,他们都来了。”
梁王颔首,携着王娡的手道:“我带你去见见几个朋友。”
王娡见他丝毫不掩饰眸中的欢喜之色,便知他见友心切,也就没开口细问,只默默随着他顺着回廊到了内院。
淡淡一瞥,王娡已将内院的景致尽收眼底,院中植有四季常开的奇珍花卉,若干大型古树,一眼看去,花木相映,甚是赏心悦目。
还未进正厅,远远地就听见一阵此起彼伏的争论声:
“伍子胥以死成就大义,屈原为理想自沉汨罗,他们忠诚正直,虽为实现大志粉身碎骨,但却留下一世英名,让人敬仰。而我却在这浊世颠沛流离,将自己置身于狭小的圈子里,难以实现抱负。”
“庄兄无需太过伤怀,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我相信不久庄兄的才华大智定会得到有心人赏识。”
……
梁王一壁迈入厅内,一壁笑道:“庄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感慨人生世道啊!”
听到梁王的声音,大家皆上前见礼,庄忌与邹阳二人皆是文辩之才,一次偶然的机会,梁王与他们结识,便约定来长安后请他们二人至梁王府宴饮。
今日二人如约而至,梁王注意到随他们同来的还有位面生的年轻文士笑道:“哦,这位是?”
邹阳欠身笑了笑,“这位是我在客栈新识的友人,巧的是他也爱好辞赋,只是我急于引荐,便擅自带他过来,还望梁王殿下勿怪罪。”
梁王细细打量那文士,见他虽着粗布长袍,但容颜俊朗清秀,气质儒雅,年岁也未超过二十岁,不由地多看了两眼,“先生好人物,既然赏光光临我府上,便是我的贵客,就当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只是还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那文士欠身施礼道:“在下司马相如,字长卿,只是在下出身寒微,亦无官无名,承蒙梁王殿下不弃我等叨扰”。
司马相如语气恭敬知礼,气度却是从容不迫,这让梁王对他多了几分兴趣。
本来说好了一起进午膳的,但方才梁王遣人来告他与公主有事要谈,让王娡自己先用膳。
王娡一笑应之,这样的事放在皇家可是一点都不稀奇。她深谙这一点,也从未指望他们能像平常人那样围几而坐,不守规矩,有说有笑。
再见梁王时已是午后时分,午睡起来后,王娡闲来无事,她取出梁王带来的青铜凤嘴酒壶,壶中的桂花酒虽已喝掉了一半,但桂花的清香依旧扑鼻而入,她把酒壶放在面前,怔怔地盯着酒壶看了半响,唇角不自觉漾起一抹笑意,眉眼亦有几分羞涩。
正在出神之际,碧心匆匆进来道:“王姑娘,梁王殿下来了。”
碧心神色有些不自在,似是有话要说但张了张嘴终没有说出口。
王娡听闻梁王到来,心中十分欢喜,她无暇顾及碧心,立刻起身相迎,才走至门边,就看见梁王远远的阔步走来,待看清与他一道走来的人时,王娡连日来的疑惑逐渐有了答案。
邓梦如一壁走一壁频频转顾身侧的梁王,目中尽是温柔笑意,但梁王面色冷淡全然无视于她。
王娡面上不露任何情绪,她淡定自若地上前施礼,并与邓梦如两厢见礼。
邓梦如还如初次相见时的那般温和娴静,她微笑道:“今日冒然打扰,还望姐姐见谅。”
王娡保持着微笑,从容道:“邓姑娘太客气了,我还怕邓姑娘嫌我沉闷无趣不肯来呢。”
邓梦如笑吟吟地接过碧心奉上的茶,道:“怎么会,初次见姐姐时,我就觉着姐姐是心地和善之人,本想着上前和姐姐说说话,但远远瞧着姐姐似乎心情不大好,便不敢惊扰了。”说到这,邓梦如侧首再顾梁王,又道:“碰巧今日随梁王殿下一同过来,还能与姐姐一起品茶,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王娡微微一笑,并未明着接她的话题,只说:“邓姑娘爽朗可爱,真是让人喜欢的很。”
这句话竟让邓梦如红了脸,一抹羞涩的红晕悄然绽放于双颊,她轻轻道:“但愿如姐姐所说,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说罢,她转顾梁王,巧笑倩兮。
邓梦如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直接地表露情感,这令王娡一时尴尬无语,倒是梁王恍若未闻,他侧首对王娡温柔道:“我离开时见你已有几分醉意,方才又听碧心说你午睡时有些头晕,这会可好些了没?”
王娡一怔,她午休时并未有头晕酒醉的现象,显然梁王是故意说给邓梦如听。
果然邓梦如春光般的笑意有些滞涩,她略垂双睫,不过转瞬间,她已恢复常态,依旧目光如水拂过梁王的眼角眉梢,重拾微笑道:“能让姐姐醉饮的定是美酒佳酿,可否让妹妹也尝一尝。”
王娡正要说话,梁王应道:“时候不早了,本王派人送邓姑娘回府吧。”
邓梦如假装嗔怒道:“梁王殿下可是怕我贪杯,喝光了姐姐的酒。”
闻言,王娡面露窘色,唤来碧心为邓梦如斟了一樽酒,邓梦如举杯浅饮了一小口,沉思细品,又饮了一口,徐徐道:“这酒的味道格外清甜,我猜这是去年梁王殿下酿的桂花酒吧。”
王娡诧然望向邓梦如,却见邓梦如久久凝视杯中的酒,双睫已凝上一层薄薄的泪珠,而梁王却是宛若未闻,侧首不语。
无需再多问,王娡心中已了然,只是此时尴尬无措的只有她一人,她就像一个不相干的第三者,不知趣地破坏了他们二人的情意。她不愿再夹在他们之间让彼此难堪,遂起身道:“前些时日,公主殿下赏了一些好茶,我去煮点茶来压一压。”说完,立即转身离开。
身侧的梁王正欲跟着起身,却听邓梦如道:“梁王殿下请留步,梦如有话问你。”
梁王目送王娡走远,才淡淡道:“说吧。”
邓梦如勉强牵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声音微微颤着,问:“去年我带着紫云参进宫为皇后请安时,正好遇见梁王殿下与皇后谈论桂花酒的酿造,我便提议酒中可加入紫云参……。”话未说完,邓梦如两目泛出泪光,她直视梁王,继续道:“我记得梁王殿下当时亲口说待桂花酒酿成之时定要请我第一个品尝,但是为何殿下把酒先送与姐姐呢?”
梁王一时未答,邓梦如又质问道:“殿下一而再的当众给我难堪,难道我喜欢殿下有错吗?”
沉思片刻,梁王终于开口,但却面无表情,“本王从未给过你任何承诺,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这话一出,邓梦如瞬时面色苍白,她捂住口,极力压制着双肩的颤动,不待侍女扶她,便踉跄着出了门。
王娡离开后并未去煮茶,而是径直去了后花园,漫无目的走了一阵。她本以为离开皇宫,日子会过得平稳,却不料宫外的是非烦恼一样不少。
约莫着二人离开后,王娡才缓缓走回居处,果然,屋内只有碧心在收拾残羹,她一见王娡即道:“梁王殿下前脚刚走,姑娘就回来了。”
王娡微笑,并未接话。
碧心并未注意到王娡面上的异样,她收起邓梦如用过的酒樽时,疑惑道:“邓姑娘今日的举止可真古怪,好端端地饮着酒就哭了。”
王娡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不答,片刻后她问道:“邓姑娘走时可有不悦之色?”
正欲出门的碧心止步道:“邓姑娘以袖掩面,奴婢一时未看清,倒是她身边的侍女脸色铁青,走时狠狠地剜了奴婢一眼。”
王娡略觉愧疚,虽然她事先并不知梁王与邓梦如之间的情感,她亦无意介入他们之间,但依今日的情形来看,她恐怕是百口莫辩了。
王娡心情郁闷,神思也沉浸于这些纷扰杂事中,竟未听到柳心唤她,直至柳心连唤她三声,她才惊觉回首。
原来是公主找她去帮忙理妆,王娡快速整理好思绪,与柳心一同去往公主寝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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