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啊。”任飞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抬起来冲老四摇了摇打招呼。
老四江无霜目不斜视地走进去,完全把他当空气。
任飞耸耸肩,识趣地离开。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等电梯已经上行才按了按钮,等着下一班,上次老四见到他可是一个好脸色都没给,今天居然没怼他没骂他,脑子稍微一转就猜到估计正在出任务。
他运功感知到老四没有去老二的星河,而是去了楼上那家。
电梯门打开,他干脆也跟上去凑个热闹。
据说当年夜总会选址的时候,原本是老二先看上上面那层,结果上面那层的老板背景比她强,将好位置抢了去,她也不是吃素的,心一横就开在那家楼下,明里暗里斗法,先一步抢走不少顾客,后来因为独树一帜的高端路线而脱颖而出,成为这片夜总会、俱乐部之中的一股清流。
任飞走进去,明显感觉这家和老二的星河格调差远了,怪不得自诩有身份的上流人士不爱来玩,来这里的都比较嗨,玩法比较野,声色犬马,灯红酒绿,更加喧闹接地气。
他皱一下眉,自从他上辈子洗心革面浪子回头就很少再踏足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别说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但他适应得很快。
见他长得帅,有打扮妖艳的女子舔着唇上前搭讪,他扫一眼,抬手拂开,别碍着他找女儿。
最终他看到了坐在角落的老四,今天换了条红裙子,原本就明艳动人的五官更加明艳几分,剪裁得体的裙子衬得她的身材前凸后翘,毫不夸张的说,在他这个爸爸眼里,全场的其他妹子都是渣渣,就她最好看。
就是担心太打眼了,在这种场所会被人觊觎。
按照他现在和女儿们的负亲密度关系,他没有直接露面,免得惹得她生气坏了她的好事,那样她更生气,于是另外挑一个座位落座,暗戳戳观察着。
江无霜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某人的出现。
她坐在卡座里,掀起眼睑瞄了一眼斜对面紧闭的包厢门,她的位置比较巧妙,有一棵大绿萝,刚好替她挡一挡,她能看到那间包厢,但那个方向不能直接注意到她。
任飞看到她揉了揉耳朵,然后嘀咕了两句,是正在通过耳蜗里的蓝牙耳机和下属交流,说的是目标还没出来,再等等。
几分钟后,那间包厢的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流里流气的黄毛,黄毛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左右看一眼,才迈开脚步,江无霜别了别耳边的头发,端着酒杯,然后装作醉醺醺地起身,垂着头,摇摇晃晃地撞上去。
结果,那黄毛像是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对美人计完全不感冒,有美女投怀送抱,他居然一个闪身躲开,还露出嫌弃的表情瞪了一眼,赶紧走了。
江无霜一片衣角都没蹭上。
任飞坐在角落看到这一幕,她应该是要去肢体接触,贴个追踪器什么的,结果对方钢铁直男没吃这一套,他嘴角弯了弯,想象着按照老四的性子心里该多抓狂。
江无霜的确抓狂,狗日的,不按常理出牌,她继续装了会儿醉,一步三摇地晃着醉着,却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上,在耳机里对下属冷声命令道:“出来了,看紧点。”
眼看她消失在视线里,任飞也追出去。
出了这栋楼后,江无霜小心地躲躲藏藏地尾随,黄毛没开车,而是东张西望地步行一段路,然后在一个站台等了一班公交车,现在的时点是夜晚第二波下班高峰,她故意落后黄毛几个身位,从后门上了车,这样从后门下车的时候要从她身边经过,那又是个机会。
而任飞最后一个上车,正常地从前门挤上去,等于他和老四一前一后将这人夹在中间,这样老四就不会轻易发现他。
车上拥挤,基本都是西装革履的加班狗,除了颜值高点,任飞倒没怎么引人格外注意。
公交车在路上颠簸行使,任飞眼尖,已经注意到黄毛暗地里的小动作,他已经不动声色地和站在他身后的男人交换了公文包,他瞄一眼后门,老四被人挡住她的视线,估计没注意到。
男人长相冷峻,任飞看着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不能确认是谁。
但不管是谁,对于老四来说,这个男人比那个黄毛难对付多了,那黄毛充其量就是个跑腿的,这条才是真正的鱼。
黄毛只坐了一站,人挤人地从后门下车。
江无霜在他经过的时候,趁机在他后背贴上追踪器,然后迈开细长的腿就要跟下车,还没跨出一步,感觉肩膀被谁给握住,稳稳的,使她动弹不得。
谁踏马在这时候耽误她的事,职业嗅觉下意识地让她意识到,糟糕,这辆公交车上还有那黄毛的同伙,自己的跟踪行为可能暴露了,不然谁会这样拦下她!她身形微僵,警觉地蹙起眉,双手反捞住肩上的人准备赏一个过肩摔,结果拉头牛似地拉不动,那只手还是铁箍似地钳住她的肩膀。
她准备回头。
低沉的陌生的声音传来:“别回头,也别动。”
任飞变了声音,这要让老四回头看到他,还不得当场和他这爸爸翻脸,这么多人看着呢,爸爸不要面子的?!
而且,车上还有条鱼,别惊走了。
公交靠站,又有乘客从后门挤上来,江无霜被迫往后靠靠,几乎贴到后面的任飞身上,任飞心里呜呼哀哉,念着:这是你女儿,这是你女儿!
做好心理建设,他镇定下来,凑到江无霜耳边,低声说道:“包换了,还在车上。”
江无霜愣了愣,男人的鼻息喷到她耳后感觉痒酥酥的,然而他的话更加令她震惊,她想起黄毛提的那个公文包,这么说这个人不是敌人,而是在提醒自己。
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点,表情也自然了许多,但内心却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她摸了摸头发遮住的耳蜗,低声对下属吩咐,兵分两路,一路按照跟踪器追踪黄毛,一路继续跟着这辆公交车。
任飞就难受了,和老四贴那么近,这具身体虽然是她的爸爸,但心理上还在调整,地藏经运转起来,清心寡欲多了。
冷峻的男人坐了六个站才下车,下车后,任飞从后面推了推老四,示意她跟上去。
江无霜立时明白,这个提着和黄毛同款黑色公文包的男人才是她今晚真正的目标,她也下车,若无其事地跟着走,像个通勤下班的美女。
跟出几步,趁着那男的在路口等红绿灯,她偷偷往后瞧,想看看是谁刚才提醒她,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任飞已经隐入黑暗里,她发现不了他。
像极了女儿背着小书包第一次独自去幼儿园上学,暗戳戳跟在后面观察的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