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的在过去,我已经被刚才的噩梦吓得再也睡不着了。
我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手表上的指针转动。
只要熬到天亮就好了,老家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也不知道那四个骨球掉落在哪里了。
如果是掉在老家这里还好,但如果掉在了来家的路上,那可就完了,这一路过来,走过那么多地方,甚至公交站都有可能。
熬了六个多小时,伴随着屋外的鸡叫声,天终于亮了,我走出屋去,看着东方出现的鱼肚白,也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虽然实在是困到不行,但现在也只能忍着了。
我坐在院子中爷爷的躺椅上,心中不免有些懊恼,真后悔当时在医院地下室里许下的那个承诺,不然也不会现在连个觉也睡不好。
其他人还没有起床,只有爷爷的房间这个时间是灯火通明的状态,我也没有想太多,毕竟老年人基本上都是早睡早起。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雪娇带走,然后再寻找骨球。
可那四个骨球就是乒乓球的大小,真要是丢在哪里,找起来可谓是大海捞针一样困难无比。
只听“吱嘎”一声门响。
爷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一把铁锹,似乎是要出去挖什么东西。
“早啊,爷爷,您这是要去哪?”
我问道。
“啊,我去菜地里挖一点芋头,回来蒸给你们吃。”
爷爷笑着回道。
说起芋头,我还真是好久都没吃过了,只记得小时候回老家,那时候爷爷奶奶给给我把芋头蒸熟之后沾着白糖吃。
爷爷摆了摆手,便扛着铁锹出了门。
我望着还暗淡的天空,心里不免有些难过,这种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望向了雪娇的房间,没有开灯,可能还在睡觉,这姑娘还有一个特别奇怪的地方,就是自从和我回到老家之后。
她就变得特别嗜睡,白天也睡,晚上也睡,还真是奇怪。
想到这里,我起身便走向了她的房间。
我倒想看看她到底是真的睡了,还是在搞什么东西。
我敲了敲她的房门,见没人回应,我便直接推门而入。
也是,这姑娘晚上睡觉也不锁门,不过这也应了她的性格,开放。
黑漆漆的房间内,我也看不清她到底在没在睡觉,我摸索着墙上的电灯开关,打开了灯。
只见那床上的被子胡乱堆在那里,而她却不在屋子里,只有她的一件外套挂在墙上。
此时的有些慌张,一大早上的她不在屋里睡觉,还能会去哪里呢?难道是又去偷孩子了?!
想到这里,我立马夺门而出,跑出了院子,我四处东张西望着,却没有她的一丝踪迹。
可不能再让她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了,昨天的事刚圆过去,如果她还敢再犯,那这次肯定会被警察抓到的。
“雪娇!你在哪!?”
我急得在家门口大声喊着,但是只有公鸡的鸣叫,并没有人回应我。
她到底会去哪里呢?我努力的想着村子里还有谁家有小孩子的,可仔细想了一下,除了李婶的孙子之前在家以外,村子里貌似也没有谁家还有小孩子了啊。
这下子可糟了,这要是找不到她的话,还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大事呢。
在这种没有任何联系方式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找得到人的,就凭我一己之力,那个雪娇甚至连手机都没有。
就在我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爷爷扛着铁锹正在往回走,手里还提着一个装的满满当当的蛇皮袋。
看着似乎很沉重的蛇皮袋,里面装的应该是芋头。
爷爷的力气也真的是够大的,单手居然就可以抓起那么重的袋子。
我赶紧跑过去,替爷爷扛起那个蛇皮袋。
爷爷真是够厉害的,一个人这么一会工夫就挖出满满一袋子的芋头。
“爷爷你咋挖了这么多芋头啊?”
“咱们不是人多嘛,所以我多挖了一点,好够咱们吃啊。”
爷爷一边笑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根旱烟卷来。
也不知道爷爷是否知道雪娇去哪了,因为知道爷爷讨厌雪娇,我也不便多问。
到了家里,我放下了蛇皮袋,因为没干过苦力活,细皮嫩肉的,我的肩膀处被沉重的蛇皮袋压的生疼。
我回到屋里准备擦一点白酒缓解疼痛。
这时我突然发现,我肩膀上的衣领处,竟然有一些未干的血迹,那血已经渗透我的衣领,肩膀处都能感觉到一点黏糊糊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血呢?
我刚刚只是扛了一下蛇皮袋啊!
难道说?蛇皮袋上有血?
想到这里,我顾不得肩膀的疼痛了,直接跑去外面,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可当我走到堂屋的时候,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已经把芋头都倒出来了,蛇皮袋也不见了踪影。
我再看了一下肩膀上的血迹,确实是真的,我没有看花眼。
难道爷爷有什么事也在隐瞒着我吗?
见爷爷在厨房磨着刀,顿时一股恐惧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爷爷旁边,小声问了一句:“爷爷,您见过我带来的那个姑娘了吗?”
“没有啊,怎么啦小伟?”
“您也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也在看着她,但是今天一早我去她房间看了一下,她不在里面,也不知道去哪了,我就怕她再次惹出什么事端来啊。”
我心里这时候想到的不是别的,我是担心雪娇这个时候不见,会不会和爷爷有关,就是那个蛇皮袋上的血迹,才会让我这样怀疑的。
“这个不用担心了,没事的。”
爷爷笑着回道,又在继续的磨着刀。
我现在心里正在做着决断,到底要不要问爷爷这个血迹是怎么回事,我内心十分忐忑,纠结,就好像现在我的爷爷已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对他有些恐惧。
“可是我找不到她该怎么办啊,真是愁人。”
“找不到就不找了呗,反正没她在的话,你不是更轻松吗,小伟。”
我挠了挠头,总觉得爷爷话里有话,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感觉我的猜测是对的,难道雪娇已经被爷爷……
虽然爷爷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如果雪娇真的被害了,我反而更担心了,因为民间报社那两个人一旦知道雪娇遇害,那他们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报复我。
以他们的能力,我估计找到我的老家都只是时间问题。
“话虽如此……爷爷,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指了指肩膀上的血迹,慢慢的说道。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向爷爷问个明白,我也不能总是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别人牵着走啊,我一定要知道事情真相。
爷爷这时放下了手中的刀,长叹了一口气。
说道:“诶,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对吧?没错,我把那个姑娘杀了。”
听到这话,我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甚至向后退了几步。
“爷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就算再怎么邪恶,最后也应该有人治她,或者是警察抓她,你不能血染自己的双手啊!”
我急得哭出了声,再怎么说这也是人命关天啊,而且凶手居然是我的爷爷,这要是被警察调查到的话,爷爷也会被枪毙的啊。
“诶……小伟啊,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她昨晚要不是干了那事,我又怎么会痛下杀手呢!?”
爷爷揉了揉眼睛,语重心长的说道。
听到这话,我有些懵,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怎么我会不知道呢?我从午夜十二点被噩梦惊醒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睡啊,为什么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发生了什么事!?爷爷,你告诉我。”
“那是昨晚十一点钟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故意盯着那个姑娘房间,看她会不会出来,结果被我猜中了,我看到她从房间里走出来,跑出了院子,我也随之跟了上去,而她去的方向,就是村子的后山。”
爷爷喃喃道。
昨晚十一点?怪不得我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呢,原来是这样。
“她去后山做什么?”
“你忘了后山有什么吗?后山埋着的是咱家的祖坟啊!她去后山肯定是奔着你太爷爷的墓地去的,所以我跟了上去,果然不出我所料,她正是去那里的,我还没等她动手的时候,我便从背后偷袭了她,将她打晕了,之后把她装在了蛇皮袋里。”
爷爷说完这话,也颤抖着双手,毕竟这是一条人命啊,做这种事谁会不害怕。
此时的我也终于懂了,雪娇这次跟我回老家,应该就是为了寻找我太爷爷的墓地的,毕竟她那个糟老头子爹对我太爷爷的事迹十分熟悉,为了得到旗袍他们也是够狠的。
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恨自己当时怎么就想不到呢?我还真以为坏人能改邪归正呢,是我太天真了,把她带回来不仅害了李婶不说,还让爷爷身背人命了。
“所以爷爷您今天早上去挖芋头只是个借口,掩埋尸体才是真的吧?”
“是的,我也怕被你发现,所以只能用这个借口了。”
此时的我有些迷茫,现在老妈被邪魔缠身,爷爷如果再被抓进去,我真的感觉我快家破人亡了。
唯一的一个未婚妻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都是那件旗袍惹的祸,它难道害得我还不够惨吗,这次又来生出事端。
“那……爷爷,您就不怕做这种事被警察发现,把您枪毙了吗。”
我真的不希望爷爷身陷囹圄,他这么大年纪,即便不被枪决,那也会在牢狱中度过余生的。
本来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孤寡老人,现在又发生这种事。
“呵呵,不怕不怕,我也是为了你啊,小伟,如果那个姑娘被警察抓了,你也会被牵连到的,这样倒是一不做二不休,什么事都解决了,我也一把老骨头了,死了就死了。”
爷爷说完,便拿起刚磨好的刀,走向了堂屋。
留下我一个人在厨房愣愣的站在原地,听完爷爷说的,我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声哭了起来。
原来爷爷不光是为了守护祖宗坟墓,也是为了保护我,才犯下如此大错的。
我走出堂屋,看到爷爷正坐在那里用刀削着红薯皮,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把爷爷告发出去,可是大义灭亲的事我真的做不出来。
况且那个雪娇也是死有余辜,就算不去挖我家祖坟,她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孩童性命,简直是死不足惜。
而我呢,我也吃了那肉,我现在感觉就连我自己都像个怪物一样,也确实是真的怪物,哪有人的血液是绿色的啊。
我走出堂屋,直奔雪娇之前住的那个屋子。
走进她的房间之后,也不知道我是多愁善感还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悲伤,可能是这段时间相处久了,也有那么一丝不舍吧。
我走到墙边,将她的外套拿了下来,毕竟她已经死了,我还是要把她的东西都处理掉的。
忽然,我感觉她的衣服兜里好像有什么硬物,我试着用手掏了一下,竟然是那四个骨球!
骨球怎么会在她的衣服兜里呢?真是奇怪了,难道是她什么时候从我这里偷走的吗?那也不对啊,她要这个东西做什么呢?
我将骨球又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也不去想她拿骨球做什么了,至少这也算是好事,骨球能找到,我也就不会再做昨晚的那个噩梦了。
那四个青年的冤魂我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都回老家了,他们居然还能找到我。
看着雪娇曾经睡过的床,我又陷入了沉思,如果她没有生在那种家庭,没有那种怪物老爹,她可能也会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吧,至少,她的命运也不会这么的悲惨了。
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她的怪物老爹控制着,回想起在报社在她房间里的那时候,我还真的以为,她变好了……
我拿着她的外衣,走出了房门。